江极行目光转向身旁一位侍立的师弟,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郑重:“最好的!”

    那师弟愣了一下,随即躬身领命而去。

    峰顶重归寂静,江极行的视线落回身前桌案上。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卷录,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几乎消散在空气里。

    “到了如今这个境界,对手难得。”

    江极行的声音不高,像是在自语,又清晰地传入近处几人耳中:“本不该为此等俗物之争而动手,平白失了气度。”

    他的指尖停留在卷录,微微用力,“奈何……这剑法对我实在太过重要。重要到,让我也只能寻个由头,自欺欺人一番了。”

    他忽然抬起眼,看向面色变幻不定的九皇子周珩昱,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九殿下,劳烦你将山下你安排的那些人,都带上来吧。”

    “虽是掩耳盗铃。”江极行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似无奈,又似自嘲:“但也好过……寸缕不沾。”

    “寸缕不沾”四个字,如同烧红的针,猛地刺入九皇子、燕焚江、陆斩尘等人的耳中。

    他们之前种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在这直白无比的话语面前,被彻底撕扯下来,一时间,几人脸上火辣辣一片,羞愤难当。

    九皇子周珩昱更是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袖中的双手猛然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破了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他却浑然不觉。

    然而,江极行说完之后,便不再看他们一眼,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缓缓闭上双眼,脊背挺直如松,气息沉静下来,竟是真的开始闭目养神,将周遭一切纷扰隔绝在外。

    山风拂过林梢,带来阵阵松涛。

    另一边的山道上,了因、陈震、云舒三人正不疾不徐地拾级而上。

    山路漫长,石阶蜿蜒深入云雾之中。

    陈震看着前方似乎望不到头的阶梯,又瞥了一眼身旁步履从容的了因,忍不住开口问道:“和尚,这山路如此绵长,为何不用轻功?岂非省时省力?”

    了因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题,他的脚步依旧平稳,目光掠过道旁一株形态奇古的老松,忽然偏过头,对着稍稍落后半步的云舒轻轻一笑。

    他这一笑,如同春风吹拂过冰封的湖面,带着一种纯净又温暖的意味。

    “你们那位江师兄……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云舒猝不及防,对上他那双清澈含笑的眼眸,只觉得心头猛地一跳,脸颊微微发热,脑子里竟有瞬间的空白,变得迷迷糊糊起来。

    “啊?”云舒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即猛地回过神来,脸颊更红了些,连忙快走几步,几乎与了因并肩,追问道:“你……你认识江师兄?”

    了因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的山路,以及隐在云雾深处的论剑宗建筑轮廓。

    他反问道,语气寻常如同闲谈:“听闻贵宗有一处奇异所在,名为‘压息池’,可是在此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