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药道人,最后落回自己手中的紫玉葫芦上。

    半晌,他摇了摇头,并未尝试去分辨那药酒,而是轻轻将葫芦放回了身前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嗒”声。

    “这药酒,小僧便不尝了罢。”

    药道人眉头一挑,眼中锐光更盛:“哦?小和尚是自觉辨不出,还是瞧不上老朽这壶酒?”

    了因双手合十,微微欠身:“非是瞧不上,也非全然无把握。只是……小僧忽然觉得,此事已无必要。”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远山,语气平缓,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那十三皇子的病症,小僧虽未亲自把脉,但观其面色,晦暗之中隐现青白之气,印堂之下有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紫黑色细纹。若小僧所料不差,其母怀胎之时,定曾中过某种阴寒奇毒,又遭遇大变,心神受创,以致先天本源有亏,殃及胎儿。”

    厅内众人神色微动。青羽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药道人捋须的动作也略微一顿。

    了因继续道:“此等先天之疾,深入脏腑骨髓,与生机本源纠缠,依小僧浅见,以十三皇子如今状况,即便精心调养,怕也只有二三十载寿元。”

    他语气淡然,却字字清晰:“小僧起初却是动了断他活路的心思。”

    “但……”

    “论剑宗一行,那九皇子……颜面尽失,十三皇子与他兄弟情深,此事他必深感愧疚,加之自身病体,惊惧忧虑之下,恐怕……也难延十年之寿了。”

    “故友在侧,加之……”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心思也就淡了。”

    了因这番话说完,厅内陷入一片更深的寂静。

    道微真人一直半阖的眼眸微微睁开一线,目光落在了因平静无波的脸上,仿佛要穿透那层温和的皮相,看清内里。

    “金刚怒目,眼中尽是慈悲。”

    “菩萨低眉,眸中尽是无情。”

    道微真人忽然轻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在寂静的厅堂内回荡。

    了因闻言,微微一怔,抬头望向道微真人。

    这话似偈非偈,似有所指,又仿佛只是随口一言。

    是另有所指?还是……?

    他一时未能完全参透道微真人此言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