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红星厂热火朝天的景象截然不同,这里死寂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废墟。厂区空旷无人,积雪无人清扫,枯黄的杂草从裂缝的水泥地中钻出。

    厂部办公楼里,同样冷清得可怕,只有二楼尽头的小会议室里,还透着一点灯光和一丝沉闷的烟气。

    厂长徐伟平没有回家过年,只是昨夜简单和家人吃了一个年夜饭,然后又赶来厂里。

    头发凌乱,眼窝深陷,不到五十岁的人看起来苍老而疲惫。

    桌子上摊着几张写满了字的信纸,上面罗列着各种“军转民”的设想:生产农用机械、改装民用车辆、承接五金加工…

    副厂长王波、生产科长、技术科长等几个厂领导班子成员围坐在旁,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农用拖拉机…省农机二厂那边价格压得太死,我们成本下不来…”

    “五金加工…倒是能接点零活,可那才多少量?够全厂几百号人塞牙缝吗?”

    “民用车辆改装…需要许可证,还要投入改造生产线,钱从哪里来?”

    …

    每一个方案刚提出来,很快就被现实的困难击得粉碎。

    会议室里的烟雾越来越浓,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他们已经这样翻来覆去讨论了好多天,依旧一筹莫展,厂里账户上早已空空如也,工人们只能发基本生活费,人心惶惶,年都没过好。

    “唉…”徐伟平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难道…难道咱们前进厂这摊子,就真的…真的没路可走了吗?上千号人,就这么等着散伙?”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

    作为厂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挫败。

    副厂长王波猛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狠狠摁在烟灰缸里,想起来今天上班时路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红星厂,语气带着一股怨气:

    “M的!凭什么?!以前咱们厂比红星厂那个强多了!现在倒好,他们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抱上了军部的大腿,一下子抖起来了!我们倒要关门大吉!这叫什么事!”

    他的抱怨引起了其他几个人的共鸣,但也只是共鸣而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就在这绝望的气氛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的时候,会议室门外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电话铃声!——那是厂长办公室的电话。

    这个时候,谁会来电话?

    徐伟平愣了一下,示意旁边的人去接。

    不一会儿,去接电话的生产科长跑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厂长…是…是市工业局王局长的电话…找您的…说是有急事。”

    王局长?大年初一打电话来?徐伟平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正式通知关厂清算的决定下来了?他脸色灰败地站起身,步履沉重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拿起冰凉的听筒,徐伟平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王局长…我是徐伟平…”

    电话那头,工业局王局长的声音传来,却并非想象中的冰冷。

    “老徐啊!新年好!有个紧急事情跟你通个气!”王局长语速很快,“刚才市国防工办的老赵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个想法,我觉得对你们前进厂来说,可能是个机会!”

    “机会?”徐伟平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机会!”王局长快速地将红星厂林默提出的“联合生产”构想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由红星厂提供订单、技术和管理,前进厂提供场地、通用设备和劳动力”,达到“快速形成产能”,“解决工人就业”,“共同完成军品任务的目的。

    徐伟平拿着听筒,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仿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停止了运转。

    红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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