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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猛家在筒子楼的最西头,比林凡家还破。

    楼道里没灯,白天都得摸着墙走,墙上满是孩子画的涂鸦,还有 “水电欠费” 的通知单,风吹得纸片哗哗响。

    到了门口,林凡一眼就看见门框掉了块漆,露出里面发潮的木头,门虚掩着,缝里飘出淡淡的机油味,还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 ——

    “我要吃饼干!我要吃饼干!”

    那声音又细又尖,像根针,戳得人心慌。

    林凡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粗声粗气的应答:

    “谁啊?门没锁!”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机油、汗味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猛正蹲在地上,对着辆破三轮发脾气。

    那三轮的车胎瘪得像张晒干的纸,轮毂锈得发黑,连辐条都断了两根,车座上的海绵露出来,沾满了油污。

    王猛手里攥着块橡胶补丁,满手油泥蹭得藏青色裤子上都是黑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还沾着点血丝

    —— 刚才补胎时被铁皮划到了,他没当回事,就用嘴舔了舔。

    看到林凡,王猛愣了愣,目光先是落在他怀里的笑笑身上,随即就被布包里露出来的油纸吸引,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连发脾气的劲都泄了:

    “凡子?你…… 你这是干啥?还带东西来。”

    “来跟你喝两杯,说点事。”

    林凡笑了笑,把东西放在屋里唯一的方桌上。

    那桌子桌面裂着道斜缝,用透明胶带粘了又粘,还铺着张 1997 年的旧报纸,上面印着世界杯的球赛新闻,边角都卷了边。

    他把笑笑放在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个磨掉漆的小皮球 —— 还是上次在汽车站捡的,洗干净了给笑笑玩的 —— 递过去:

    “笑笑乖,先玩会儿,爸爸跟王叔叔说说话。”

    王猛挠了挠头,头发上还沾着点机油,没从惊讶里缓过来,指着破三轮叹气:

    “别提了!这破胎又扎了,补了三次都漏,橡胶都补得比胎厚了!今天一天就拉了一趟活,挣了五块钱,还倒贴了五毛钱补胎钱!”

    他越说越激动,拳头 “咚” 地砸在车座上,车座的破海绵都被砸得露出来更多,

    “家里孩子哭着要饼干,我去小卖部看了,最便宜的饼干也要八毛钱一包,我都没敢买…… 这日子,真他妈要熬不下去了!”

    林凡没接话,拆开油纸包

    —— 猪头肉的卤香瞬间漫满了小屋子,连哭闹的孩子都停了声,从里屋探出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往这边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王猛的老婆也掀开布帘走出来,她脸色苍白,嘴唇有点发紫,咳嗽了两声,声音断断续续:

    “凡子来了…… 快坐,我去烧点水。”

    林凡连忙说 “不用麻烦”,可她还是端了个缺了口的搪瓷杯过来,倒了杯温水放在桌上。

    林凡用牙咬住啤酒瓶盖,“嘭” 的一声脆响,泡沫冒了出来,溅在报纸上。

    他递了一瓶给王猛:

    “先喝点,垫垫肚子再说,别跟自己较劲。”

    王猛盯着酒肉,又看看林凡,眼神复杂得像揉皱的报纸

    —— 有渴望,有疑惑,还有点不安。

    他下岗后,除了家里人,很少有人愿意主动跟他来往,更别说带酒肉上门了。

    他接过啤酒,狠狠灌了一大口,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报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又抓起一块肥腻的猪头肉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油光,含糊不清地问:

    “凡子,你…… 你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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