逵低下头,抱着虎皮,肩膀耸动,良久,才哑声道:“哥哥……你说得对……俺娘最疼俺,见俺这样,她在地下也难受……”
他终于慢慢止住了哭声。
武松等人松了口气,向宋江投来感激的一瞥。鲁智深则竖起大拇指:“公明哥哥,还是你会劝人!”
当晚,众头领在聚义厅设了简易灵堂,供上李逵母亲的牌位。李逵披麻戴孝,在灵前守了一夜。宋江、晁盖率众头领祭奠,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金海也去了,上了炷香,心中默念:老夫人,对不住,让你儿子这般伤心。但你如今在阳谷,有热饭热菜,有人照料,比在梁山安稳。这份苦心,望你体谅。
自那日后,李逵消沉了几日。他不练武,不喝酒,常一个人坐在水边发呆。金海每日让伙房做他爱吃的菜送去,有时陪他说几句话。李逵话不多,但看金海的眼神,多了几分亲近。
渐渐地,这黑汉子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该吃吃,该喝喝,校场上又能听见他雷吼般的呼喝,聚义厅酒宴上,又能看见他抱着酒坛狂饮。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他会摸出母亲那只破布鞋,默默看上一会儿,然后小心收好。
金海冷眼旁观,心中感慨。李逵就是这般实心人。老娘在时,他可以百般孝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老娘走了,他痛彻心扉,但不会长久沉溺悲伤。生活总要继续,大碗酒、大块肉、快意恩仇,才是他的本性。
这或许,也是种难得的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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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逵丧母之事渐平,梁山的气氛却并未轻松下来。
金海在伙房,能明显感觉到变化。
来打饭的喽啰们,交谈中多了些熟悉的地名:“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后厨采买的清单上,米面油盐的数目大幅增加,还特别标注要多备干粮、肉脯。铁匠营那边日夜赶工,打制兵器的“叮当”声几乎没停过。
这日晌午,金海正烙饼,阮小二急匆匆进来。
“武大哥,快!烙二百个饼,要能存放三五日的!俺们水军午后要出哨!”
金海手下不停:“阮二哥,这般着急,是要去哪?”
阮小二抹了把汗,压低声音:“去祝家庄那边探路。哥哥们要动手了。”
祝家庄。
金海心中一凛。该来的,终究要来。
他手上加快动作,不多时,二百个馅饼出锅,用油纸棉布包好。阮小二叫人搬走,临走前拍拍金海肩膀:“武大哥,这几日多备些干粮。仗一打起来,吃饭就没个准点了。”
果然,傍晚时分,聚义厅传来召集令:各营头领,即刻议事!
金海站在伙房院中,远远望着聚义厅方向。暮色中,那座高大厅堂灯火通明,人影幢幢。他知道,里面正在决定梁山下一步的命运——三打祝家庄,这场在《水浒传》中浓墨重彩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武松、鲁智深、史进都去了。李逵也被叫去——这莽汉虽在丧期,但这般大事,少不了他。
金海转身回屋,点亮油灯。他从床底拖出一个小木箱,打开,里面整齐码放着一叠纸。每张纸上,都是他这些日子在伙房,从各营弟兄口中听来的零碎信息,经过整理、归纳,形成的情报。
他翻到最新一页,提笔记录:
“九月廿七,阮小二率水军探祝家庄水路。”
“铁匠营日夜赶工,新制朴刀三百柄,长枪五百杆,箭矢无算。”
“粮草调度加速,似为持久战备。”
写到这里,他停笔沉思。
祝家庄之战,在书中是梁山走向壮大的关键一役,也是晁盖与宋江权力交接的转折点。
而自己,一个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