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愿以偿的满足。
“公明哥哥,”林冲上前禀报,“武器甲胄已清点完毕。其中铁甲五百副,皮甲八百副,长枪两千杆,腰刀一千五百把,弓八百张,箭五万支。此外还有弩车十架,抛石机五具。”
“好,好。”宋江抚掌,“林教头辛苦了。这些军械,尽快分发各部,加强操练。”
“是!”
“公明哥哥,”蒋敬也呈上账册,“钱粮清点完毕。这是详细账目。”
宋江接过,却不看,直接递给吴用:“学究看看便是。蒋先生办事,我放心。”
这番信任的姿态,让蒋敬激动得脸都红了。周围众头领看在眼里,心思各异。
晁盖此时也来了,身后跟着阮氏三雄、刘唐等旧部。见宋江被众人簇拥,晁盖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暗了暗。
“恭喜贤弟,大获全胜。”晁盖上前,拍拍宋江的肩膀,“此次出征,贤弟居功至伟。”
“哥哥说哪里话,”宋江躬身,“全仗哥哥坐镇山寨,将士用命,上天庇佑,宋江岂敢居功?”
话说得谦虚,但谁都听得出,功劳是谁的。三打祝家庄,从谋划到执行,全是宋江一手操办。晁盖这个名义上的寨主,除了最后庆功时露面,几乎没参与什么。
“贤弟不必过谦。”晁盖笑道,“今夜聚义厅设宴,为兄弟们庆功!”
“谨遵哥哥之命。”
众人散去,继续忙碌。金海一直忙到日头西斜,才把伙房该接收的东西清点入库。他累得腰酸背痛,却睡不着,便借口巡查,独自上了后山。
忠烈堂的灯火已经亮起。白日里匆匆立起的墓碑,此刻在灯火映照下,拉出长长的影子。纸钱灰烬随风飘散,像一群灰色的蝴蝶,盘旋不去。几个阵亡士兵的同乡还跪在坟前烧纸,低声啜泣。
“李四哥,你放心走吧……家里老娘,弟兄们会照应……”
“周三郎,明年清明,我定给你带壶好酒……”
“孙家兄弟,你媳妇和孩子已经接上山了,往后有山寨照应,饿不着……”
金海站在阴影里听着,眼眶发热。这些士兵,大多是被逼上梁山的贫苦百姓。他们以为上了山就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快意恩仇,却不知最先等来的,可能是乱坟岗里的一杯黄土。
金海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的一壶酒,倒撒在坟前。
酒渗入泥土,无声无息。
金海起身,望着山下连绵的灯火。聚义厅那边传来隐约的鼓乐声,庆功宴已经开始了。欢笑声、划拳声、歌舞声,顺着夜风飘来,与忠烈堂的寂静形成刺眼的对比。
一边是生死,一边是狂欢。
一边是新坟,一边是盛宴。
这就是梁山。这就是替天行道。
聚义厅内,灯火通明。
上百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头领们按座次分列,小头目和立功士兵也在厅外广场设席。酒肉如山,笑语喧天,全然不似几日前才经历血战。
金海作为伙房头目,负责宴席操办,得以在厅内走动。他看见宋江坐了左首第一位——这本该是晁盖首席军师吴用的位置,但今日吴用主动让了座,自己坐了次席。
晁盖坐主位,满面笑容,频频举杯。但金海注意到,晁盖每次喝酒时,目光总会在宋江身上停留片刻,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欣慰,有赞赏,也有隐隐的不安。
“诸位兄弟!”宋江起身举杯,白衣胜雪,在灯火映照下宛如玉树临风,“此次三打祝家庄,全仗众兄弟用命,上天庇佑!这第一杯酒,敬阵亡的兄弟!愿他们英魂不灭,早登极乐!”
全场肃然,齐刷刷起身举杯。酒浆泼地,汇成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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