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收拾撒掉的饭菜。他动作很慢,一边收拾一边低声说:“王英让我来劝你。”
扈三娘冷笑:“劝我什么?劝我嫁给那个矮矬子?劝我认贼作父?劝我忘了全家一百三十七口的血海深仇?”
“我知道你恨。”
“你知道?”扈三娘猛地站起,身形晃了晃——她太虚弱了,“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全家都被梁山被王英和李逵斩尽杀绝了吗?”
她每说一句,声音就高一分,到最后几乎是嘶吼:“你们梁山不是替天行道吗?不是劫富济贫吗?我扈家庄做了什么恶?我爹乐善好施,我娘吃斋念佛,庄里百姓安居乐业!就因为我们和祝家庄结盟?就因为抓了王英秦明?就该全家灭门?!”
金海无言以对。
“宋江!伪君子!口口声声替天行道,干的全是丧尽天良的事!吴用!狗头军师!满肚子阴谋诡计!李逵!杀人魔王!还有林冲、花荣、秦明……你们所有人,手上都沾着我扈家人的血!”
她喘着粗气,眼眶通红,却没有泪——泪已经流干了。
“我以前还佩服梁山好汉,以为你们真是英雄。”她惨笑,“现在看透了,就是一帮禽兽!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满足自己的私欲!抢钱、抢粮、抢女人!和那些贪官污吏有什么两样?!”
院外的士兵听到动静,探头看了一眼,见是金海在劝,又缩回去了。
金海等她发泄完,才轻声说:“骂完了?”
“没完!”扈三娘瞪他,“你也一样!看着人模狗样,其实和他们是一路货色!来当说客?劝我嫁给王英?呸!我扈三娘宁可饿死,宁可一头撞死,也绝不受这等屈辱!”
金海沉默片刻,忽然问:“你死了,你爹怎么办?”
扈三娘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金海凑近些,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死了,你爹扈成怎么办?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孤苦伶仃活在世上?让他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
扈三娘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金海:“你……你胡说什么?我爹已经……”
“没死。”金海打断她,“扈庄主没死。李逵以为他死了,其实他只是重伤昏迷。现在……他已经安全了。”
扈三娘浑身开始发抖,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说真的?我爹……还活着?”
“活着。”金海点头,“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有人照顾。”
“在哪?谁照顾他?”扈三娘抓住金海的衣袖,力道大得惊人,“告诉我!”
金海看看院外,确定无人偷听,才用气声说:“阳谷县。苏清音照顾他。”
扈三娘如遭雷击,整个人僵住了。她盯着金海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像要从这张脸上看出花来。良久,她喃喃道:“苏清音……清音姐……她怎么会……等等,你刚才说……你是武大郎派来的?不对,你说‘有人照顾’,语气不对……”
她忽然凑近,几乎贴到金海脸上,仔细端详。那目光锐利如刀,一寸寸刮过金海的眉眼、鼻梁、嘴唇。
金海没有躲闪,任她看。
时间仿佛凝固了。院外的风声,远处士兵的交谈声,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人对视的目光。
突然,扈三娘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半步,手指颤抖着指向金海:“你……你是武大郎……不可能……武大郎我见过,他……”
“人是会变的。”金海平静地说,“尤其是经历过生死之后。”
扈三娘捂住嘴,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来——这是三天来她第一次流泪。不是悲愤的泪,不是绝望的泪,而是震惊中夹杂着一丝希望的泪。
“你真是……武大郎?”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