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神医今晨悄悄找到他,只说了一句:“此去凶险,能救一个是一个。”

    队伍经过点将台时,金海抬头看了一眼。晁盖已翻身上马,红袍在晨风中猎猎飞扬。他昂首挺胸,目光坚定,仿佛真能无视所有凶兆,踏破一切险阻。

    而台下,宋江、吴用、公孙胜等人站着,目送军队远去。宋江脸色平静,但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吴用羽扇停在空中,眼神复杂;公孙胜则仰头望天,嘴唇微动,似在默诵经文。

    更远处,李逵、花荣等未被点中的头领聚在一处。李逵满脸不忿,花荣神色黯然,戴宗眉头紧锁。他们看着晁盖率领“他的”军队离去,看着那些新降将领的背影,看着林冲——这个本不属于任何派系,此刻却被晁盖接纳的人。

    金海知道,从这一刻起,梁山彻底分裂了。不是公开的对立,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疏离。晁盖用这次出征划下了一条线:线这边是他的老兄弟和新降者,线那边是宋江和他的嫡系。

    而这条线,或许要用血来染红。

    队伍出了寨门,踏上蜿蜒的山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但浓云密布,将晨光压得昏暗。昨夜星辰坠落的方向,仍残留着一抹惨淡的余光,像未擦净的血迹。

    林冲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银枪横在马鞍上。他回头望了一眼梁山,又看看前方未知的征途,轻轻叹了口气。

    关胜、呼延灼、徐宁等新降将领聚在一处,低声交谈着什么。他们脸上没有出征的兴奋,只有凝重和不安——被卷入梁山内部的权力漩涡,绝非他们所愿。

    阮氏三雄、刘唐、白胜等人则士气高昂,大声说笑,仿佛已看到曾头市被踏平、史文恭授首的景象。

    晁盖骑马走在队伍中央,红袍如火焰燃烧。他不再看身后的梁山,只目视前方,眼神锐利如鹰。

    金海推着粮车,走在队伍末尾。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的声响。他想起原著中晁盖的结局——毒箭贯颊,含恨而终。想起曾头市的那场埋伏,想起那支刻有“史文恭”名号的毒箭。

    他能改变吗?一个伙夫,在五千人的大军中,能改变主帅的命运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怀里那包药,或许救不了晁盖,但或许能救下某个不该死的士兵。

    队伍渐行渐远,梁山寨墙在晨雾中渐渐模糊。金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寨门上“替天行道”的大旗在风中翻卷,旗下一片空荡。

    送行的人,早已散去。

    前路漫漫,凶吉未卜。

    而历史,正沿着既定的轨迹,缓缓展开它残酷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