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毛,没接话。
晚上泥鳅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他把几张毛票拍在桌上:“妈的,破铜烂铁,就卖了十几块钱。”
黄爷没说什么,让三娘把钱收了。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练功、学规矩、啃窝头。
但经过那一晚,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斌子和泥鳅看我的眼神少了点之前的随意,多了点认同,好像我真算一起扛过事的人了。黄爷偶尔也会多指点我两句认土辨器的诀窍。
我更拼命地学,更拼命地练。
我知道这行危险,但我也知道,我想活下去,想挣到钱,就不能一直当个棒槌。那声诡异的叹息和差点被雷子抓住的恐惧,反而成了催我往前走的鞭子。
又过了些天,晚上吃完饭,黄爷没让我立刻回柴房,把我叫到跟前:“霍娃子,你来也有些时日了。规矩学了点,家伙也摸了,坑也下过一次了。虽然是个屁麻坑,也算见了腥气。”
黄爷盘着核桃,慢悠悠地说,“咱这行,师徒名分不像别的行当那么讲究,但进了门,也得有个交代。你算是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今天给你亮亮堂子,让你知道咱这脉的根脚。”
我赶紧挺直腰板听着。
黄爷指了指堂屋正墙上挂着的一幅泛黄的画像。那画像平时用块布遮着,我从来没留意过。此刻布掀开了,上面画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人,面目模糊,看着有些年头了。
“咱这北派,不像摸金校尉有符有咒,也不像搬山道人有术有技,更不像卸岭力士人多势众。咱靠的就是胆子大,家伙硬,手艺精。”黄爷语气里带着点自傲,“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不多,就几条铁律:一,不对妇孺下手;二,不起暴尸敛财之念;三,留一线,不绝户;四,也是最重要的,嘴巴严,讲义气。犯了任何一条,三刀六洞,自个儿掂量。”
我听得心惊肉跳,连连点头。
“咱们这一支,传到我这儿,人也散得差不多了。”黄爷叹了口气,“现在不比以前了,雷子盯得紧,好坑也越来越少。以后,就得靠你们这些后生了。”他看向我:“霍娃子,你胆子虽小,但还算灵性,肯吃苦。以后跟着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我心里有点热乎,感觉像是终于被这个冰冷的圈子接纳了一点。
从那以后,我的日子稍微好过了点。吃饭偶尔能见到点油花,三娘塞给我馒头冰糖的次数也多了点。训练依旧辛苦,但我知道这是在保自己的命。
我开始跟着泥鳅学更深的认土本事。
不同朝代、不同等级的墓,封土、夯土、墓土都不一样。
汉墓多“白膏泥”和“青膏泥”,密封好;唐墓喜欢用“糯米石灰浆”,坚硬无比;宋墓土杂,但往往带瓷片;明墓夯土层最厚实,难打洞......还有“血淤土”、“雪花砂”、“朱砂土”这些特殊土质,往往意味着底下有硬货或者凶险。
斌子则教我怎么使力,怎么打洞又快又隐蔽,怎么别石门省力气,怎么在狭小空间里转身发力。他力气大,但粗中有细,一些技巧都是拿命换来的经验。
我也渐渐熟悉了这个四合院里的每一个人。
黄爷的大名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外号“黄鼠狼”,我们都叫他黄爷,是定盘星,话不多,但句句是命令,眼神毒辣,经验老道。
斌子和泥鳅是亲兄弟,哥哥大名刘斌,是队里的猛张飞,下苦力的一把好手,讲义气,但脾气暴,容易上头。弟弟大名刘明,但我们从小就叫他泥鳅,是个鬼机灵,对外联络销路,打探消息,认物定价都是一把好手,但有点滑头。
三娘......我看不透她。她好像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但又什么都懂。有时风情万种,有时又冷得像块冰。唯一不变的,就是三娘始终很美,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