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点的钟声仿佛丧钟,敲响了反抗的序曲。
70多万被压榨到极限的难民,在李信、潘雅婷、赵德汉、季喆泗的带领下,如同四股沉默的暗流,开始向那堵高耸的、隔绝了生与死的内城墙涌动。
西面,李信率领的人潮最先抵达。
月光下,黑压压的人群像决堤的洪水,无声却充满力量。
城墙垛口后,年轻的新兵王海握枪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能看清下面那些模糊而激动的面孔,甚至能听到他们压抑的、粗重的喘息。
他们不是丧尸,是活生生的人。
“预备……”
旅长冰冷的声音传来,王海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看到人群最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李信)举起了简陋的武器,发出了冲锋的呐喊。
就在这一瞬,内城高处,数盏探照灯猛地亮起,惨白的光柱将城墙下方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不是预想中的枪声,而是更沉闷、更恐怖的呼啸——早已标定好射击主元的迫击炮开火了!
“轰!轰轰轰!”
炮弹像冰雹一样砸进密集的人群。
没有惨叫,第一波爆炸中,被直接命中的人瞬间就化作了四溅的血肉碎块。
残肢、内脏、碎裂的骨骼,在月光和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色彩。
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王海眼睁睁看着那个领头的高大身影在火光中消失,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射击的命令下达,他麻木地扣动扳机,机枪喷出火舌,子弹像镰刀一样扫过混乱的人群。
最初的恐惧和不适,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和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中,迅速被一种空白取代。
他不再去看具体的目标,只是机械地射击,再射击。
然而血肉横飞中,众人都没法发现,那个领头人李信,正以一种超越人类的速度,消失在子弹雨幕中。
内城南一门,潘雅婷带领的妇女和青壮年遇到了更精巧的杀戮。
他们利用废墟作为掩护,悄然接近城墙。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看到一丝希望时,袁家军早已在这一段路上设下了埋伏,土路上密布着一种能够弹到半空在爆炸的地雷。
冲在前面的人收不住脚,成排成排倒下去,被爆炸射出的钢珠打成血葫芦,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划破夜空。
后续的人惊恐地想后退,却被更后面不知情的人潮推挤着,继续坠入死亡陷阱。
与此同时,城墙暗堡中喷吐出交叉的火力网,子弹精准地收割着那些在坑边挣扎的生命。
潘雅婷试图组织后撤,一枚子弹击中她的胸口,她像折断的翅膀的蝴蝶,无声地倒入坑中。
到死她都还在做着推倒军阀统治,重建安全区的美梦。
城墙上的士兵起初还能听到下面传来的哭喊和哀求,有些人不忍地别过脸去。
但随着指挥官冷酷的呵斥和持续不断的射击命令,他们的眼神逐渐空洞,只是重复着装弹、瞄准、射击的动作,仿佛下面移动的不是生命,而是训练用的靶子。
内城南二门,赵德汉指挥的队伍试图用简陋的云梯攀爬。
迎接他们的是从墙头倾泻而下的、灼热的,粘稠的、燃烧的液体泼洒下来,沾之即燃。
许多人瞬间变成了火人,发出非人的哀嚎,从梯子上翻滚下去,又将火焰带给下面的同伴。
城墙脚下顷刻间化作一片火海,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