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张薇在电话那头瞬间屏住了呼吸。“您的意思是直接拒了?”她的请示带着一种近乎讨好的果断。

    我身体向后,缓缓靠进那宽大舒适的真皮办公椅里。桌面上,一支新买的CL口红静静躺着,正红色的,丝绒质感,像一抹凝固的血。

    我没有回答张薇,只是慢条斯理地伸手拿起那支口红,轻轻旋出膏体,对着桌上精致的化妆镜,一点点仔细地涂抹在唇上。

    动作不紧不慢,每一笔都勾勒得极为认真、精准。镜子里的女人,眉眼锐利如鹰,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红唇妖冶似火,浑身透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冽气场。

    三年时间,足以把一块铁板磨砺成一把利刃。涂好口红,我轻轻抿了抿唇,对着镜子里那个有些陌生的自己微微一笑。

    很好。就让我看看,这把磨了三年的刀,今天能剐下他几分傲骨。

    随后,我伸手拿起话筒。

    “让他上来。”

    电话那头的张薇明显愣了一下,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我的视线越过百叶窗,投向楼下接待区的方向。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我知道,他一定在那儿。

    或许此刻,他正忐忑不安地最后一次整理那条求职时才舍得系上的领带,做着那些他自己可能都觉得鄙夷,却又不得不做的,试图给面试官留下好印象的局促动作。

    我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加深了些,对着话筒,清晰而平稳地吩咐着,声音里裹着红唇特有的明艳与冷酷:

    “顺便通知所有技术面试官,中午加班。我要亲眼看看,这位曾断言我只配待在厨房的天才,如今还剩下几分能耐。”

    我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补充道:“告诉他们,不必留情面。我要最严格的压力面试,我要看到他技术壁垒最真实的成色。”

    电话挂断后,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只剩下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我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点着光滑的红木桌面,那抹新涂的正红色在冷白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像一道刚刚凝结的伤口。

    楼下接待区,慕泽,我的前夫,那个曾经用最刻薄的语言,将我死死钉在厨房耻辱柱上的男人,正等待着我的审判。

    很快,内线电话再次急促响起,是前台略显紧张的声音:“林总,慕先生已经到了,现在请他上去吗?”

    “让他直接来三号会议室。通知技术部的王总监、李经理,还有HR张总监,五分钟后三号会议室集合。”

    “好的,林总。”

    就在电话挂断的同时,我放在桌下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来自加密通讯器的紧急弹窗,屏幕上只有一行简短却带着刺骨寒意的字:【盯住慕泽,他的AI研究,或许和“K计划”有关】。

    手机屏幕上“K计划”三个字像根刺扎进眼里,我脑子瞬间乱了,慕泽的AI研究怎么会和这个扯上关系?

    更让我心头发紧的是,慕泽刚进会议室,K先生的消息就到了,他怎么会这么快知道慕泽来面试?这时间点太蹊跷了,刚理清楚的“审判”心思,全被这堆拧成乱麻的疑惑给冲没了。

    难道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针对我的陷阱?就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初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圈涟漪,却足以层层扩散,最终,掀起吞噬一切的巨浪。

    只是不知,这即将被巨浪吞噬的,会是他,是我,还是我们所有人?

    此刻,风暴前的第一道涟漪,已无声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