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公交车了,反而生出迫不及待的心情,恨不得这车,快点,快点,再快点。

    “地安门东站到了,下一站锣鼓巷站,下车的准备好了啊!”

    这个年代,售票员的态度说不上好,报站名都带着一股老四九城口音,说的稍微快点,外地人就听不懂。

    听不懂也不敢闹,要是惹急了,这些售票员嘴皮子可利索了。

    “同志,刚才什么站名?”

    陈卫东:“地安门东站。”

    “哎,我下车,我下车!”

    售票员:“腚上有钉子呀?这么久才起来,您咋不等开车了再喊啊?”

    那人打着哈哈,飞快下车,陈卫东摇头失笑,他以前也不习惯来着,不过后来,他遇到了供销社中无故殴打顾客的,在国营饭店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做的真难吃,被厨子拿着菜刀追了三条街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锣鼓巷站到了!”

    陈卫东下了公交车,胡同里外十分热闹,有平板车,洋车,人力三轮车,驴好刺车,走进胡同第一个院子,就是街道办和居委会,隔着老远,就见胡同拥着一群人,乌泱乌泱的。

    顺进去一看,原来是汽车和马车撞上了。

    马车槽子里的灰浆子,稀拉逛荡的哩哩啦啦一地。赶车的是个小地里迫子,说出话来呛茬儿,整个一个四六不懂,满不赁秧子,非让那开车的说出个道道来。那开车的也不是个善主,长的贼瘦,两个大眼贼,像个人灯。

    开车的吆喝:“赔什么?赔你坐着?这马路是你走的吗?咱城里可不像是乡下,有理说理,玩三青子可不行!”

    赶车的小矬子说:“乡下人怎么啦!你甭跟我尥蹦儿,就你这样的嘎杂杂我见过多了,赔钱吧!您那。”

    “多少钱?”开车的问。

    “五块。”

    “没有,赔你,姥姥,咱们找巡警去。”

    一老头走过来:“你们的事我都见了,好说好散,谁也别和谁治气。你开车的比他拿钱顺当点,给他仨瓜俩枣的也就行了。不是我在这充大辈、倚老卖老,大侄子,给他两块八怎样?”

    开车的一听,说:“老爷子看您老面上,给这小子三块,那我就开路了。”

    那赶车的哪干那,指着老头说:“老坷拉完,找练那,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啊?别在这充大尾巴鹰,这大头蒜也是你装的?老梆菜,别玩那糊弄局的事,不给五块,说出大天来也不行......”

    赶车的这句话,惹翻了大伙儿,都说赶车的小子狼人,欠收拾。

    正闹着,巡警来了,不问青红皂白,给哥俩一顿臭卷,再看那赶车的那三孙子样,跟磕头虫一样,一劲点头哈腰。

    老头最后吐了一口唾沫:“该!欠!”

    陈卫东听着这话,心中感慨,京油子,卫嘴子,保定的勾腿子,这话一点没差。

    全程没一个脏字儿,这骂的可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