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与姜若浅今生相遇,到宫中种种,再到那枚水晶球碎裂、姜若浅长眠不醒……话音渐沉,如浸寒水。

    “朕原以为重生转世之说,不过虚妄之谈。可后来种种,却由不得朕不信。”他顿了顿,“皇后昏迷后,太医院众医皆言无病,却无人能唤醒她。后来太后请方丈入宫,法事之后,朕再醒来,竟已身在此处。”

    他抬起眼,目光如凝霜刃:“而此地发生的一切,竟与昔日崔碧瑶所言丝毫不差。如今她是朕的皇后,而朕真正的皇后,却成了崔府的少夫人。”

    沉稳的方丈闻言,神色明显一凝,手中捻动的佛珠也随之一顿:“陛下的意思是……是贫僧让您来到了此处,而此处,是您所说的‘上一世’?”

    裴煜缓缓颔首。

    方丈默然良久,方才垂下眼眸,指尖复又拨动起檀木佛珠,珠串轻响,衬得书房愈发静谧。

    裴煜的声音再度响起,低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朕此刻所处之时,尚不到皇后离世之期。既然她的‘重生’与那痴癫和尚有关,便足以证明,此人仍在世间。”

    方丈捻珠的手指骤然停住,心中默算片刻,抬眼时眼底带着惊疑:“若依陛下所言,此人若尚在世,岂非已有一百三十余岁?”

    裴煜却未见诧异:“世间确有修道之人享遐龄。方丈,当日你令朕入梦前,只叮嘱朕来了‘顺势而为’。可朕究竟该如何,才能将皇后带回?莫非真要重蹈覆辙,灭了崔家,再夺回她不可?”

    方丈陷入沉默。他对此间未来之事一无所知。

    半晌,他合十道:“还请陛下写下您与那位皇后娘娘的名讳。”

    德福公公闻言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自御案取来纸笔,轻置于榻上小案。

    裴煜执笔,墨迹沉稳,落下“裴煜”与“姜若浅”六字。

    “阿弥陀佛。”方丈目光落在纸上,声音平和却清晰,“陛下,依此名观之,您与这位娘娘,并非命定之缘。”

    他指尖微抬,指向内宫方向,“居于此处的那位,方是您此世命定的皇后。”

    裴煜冷白的指尖重重点在“姜若浅”三字之上,声音笃定:“在朕心中,唯有她,是朕的皇后。”

    他抬眼,目光如刃,“方丈只需告知朕,如何才能将她带回。”

    “佛法讲究因果。”方丈垂眸,语带叹息,“未来由无数当下因缘和合而成。贪、嗔、痴生妄念,妄念铸因果。陛下今日之困,亦是往日之因所致。”

    裴煜指尖在案几上叩响,力道重了几分:“既已成‘果’,必有可溯之‘因’。朕不问缘由,只求解法。请方丈明示,朕该如何带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