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的书信根本没有送到姜若浅手中。

    崔府派来送信接人的下人,只被宫人一句“崔少夫人气急病倒,需安心静养”,便径直给打发了回去。

    彼时,姜若浅斜倚锦枕,手执一柄蝶恋花素团扇,漫不经心地轻摇,扇尖拂过鬓边青丝,心绪却翻涌难平。

    依裴煜之计,与崔知许和离之事必成,可她心头恨意难消。

    只是和离,未免太便宜了崔家。

    她要的,是崔氏满门倾覆,再无翻身之力。

    在静思之时。

    楼下忽传胭脂向裴煜请安的声音,姜若浅忙敛了心绪起身相迎。

    玄色龙纹衣袂刚绕出雕花屏风,她便敛衽屈膝,柔声道:“臣妇参见陛下。”

    裴煜快走两步上前,伸手将她稳稳扶起,凤眸含着几分暖意,细细端详她的容颜。

    不过两日光景,竟已清减得下巴尖俏。

    男人眸中笑意渐敛,蹙着眉头,扶着她重坐回榻上。

    在他面前,姜若浅垂着头,声线细软:“臣妇知晓是陛下在帮臣妇,多谢陛下!”

    裴煜凝着她,薄唇微抿,沉默片刻才开口:“朕不要你谢。”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尖,指腹轻轻摩挲:“朕说过会全盘谋划,你不必费心……浅浅,你太瘦了,朕只要你好生将养身子。”

    姜若浅长睫簌簌颤动,抿了抿樱粉唇瓣,轻声道:“无论陛下需不需要,臣妇都该谢。若非陛下,崔知许对臣妇的欺瞒怎会公之于众,臣妇这满腹委屈,又何来昭告到人前。”

    说着眼睫缓缓垂落,在白皙玉容上投下细碎阴影,声线也添了几分沉郁。

    裴煜望着她郁郁之色,良久,神色终是松动,沉声道:“若浅浅执意要谢,便亲朕一下。”

    姜若浅抬眸,眸中满是错愕,似是不信自己的耳朵。

    裴煜见她怔忡,复又开口问:“浅浅可愿亲朕?”

    声线低沉醇厚,礼数周全,竟无半分唐突

    姜若浅迟疑片刻,缓缓抬首,本欲凑向他颊边,心念一动,唇瓣竟轻轻覆上他的薄唇,转瞬便离。

    浅淡笑意霎时漫上裴煜棱角分明的俊颜,暖意融融。

    “陪朕对弈一局,也好解解闷。”他一心想宽她心,当即唤胭脂,“速去摆棋。”

    裴煜棋路较之往日柔和了许多,步步相让。

    落子间,他状似随意问道:“浅浅打算何时与崔知许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