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没什么热气的炭盆里,橘红色的火光亮起,驱散了一隅的黑暗与寒冷。她又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块油光红亮的腊肉。

    “娘,您吃点东西,暖暖身子。”莹莹将一块松软的桂花糕递到母亲嘴边。

    林氏就着女儿的手咬了一小口,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却化不开眉宇间的愁绪。她看着女儿在灯下越发清丽却难掩憔悴的侧脸,心中刺痛。她的莹莹,本该是沪上最耀眼的明珠,如今却要在这陋室里,为生计熬干心血。

    “莹莹,苦了你了……”林氏的声音带着哽咽。

    “不苦,娘。”莹莹握住母亲枯瘦的手,绽开一个安抚的笑容,“只要娘好好的,我们在一起,就不苦。等开春了,您的身子好些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语气坚定,眼神清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这力量,源于对母亲的责任,源于骨子里不曾磨灭的傲骨,也源于……那遥远记忆里,小男孩郑重的承诺,和如今少年不曾宣之于口的守护。

    尽管前路漫漫,寒夜深沉,但总有一丝微光,如同这盆中新燃的银丝炭,温暖着,支撑着她们,在绝望的缝隙里,艰难而倔强地生长。

    莹莹将绣谱和字帖仔细收好,又将明日要送去绣庄的《喜上眉梢》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然后,她吹熄了煤油灯,只留炭盆里那一点微弱的光,依偎在母亲身边,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渐渐睡去。

    梦里,或许会有春暖花开,会有失散的亲人重逢,会有……不再需要隐藏和背负的坦荡人生。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齐府书房内,齐啸云临窗而立,望着贫民窟的方向,眉头微蹙,直到阿贵回来复命,确认东西送到,他才稍稍舒展眉宇,重新坐回书案前,拿起那本未读完的《资治通鉴》。

    他知道,他能做的有限。但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绝不会让那对母女,独自面对这世间的风雪。这是他自幼便许下的诺言,亦是……心底深处,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