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着宝蓝色缎面棉袍、外罩狐裘斗篷的少年。少年约莫八九岁年纪,面容俊秀,眉眼间已有几分锐气,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体面、神色恭敬的中年管家。

    正是齐啸云和齐府管家福伯。他们是按例来给莫家母女送这个月的用度。

    那伙计眼尖,认得齐家的马车和福伯的打扮,知道来了贵人,立刻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从柜台后绕出来,点头哈腰:“哟,是齐少爷!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您认识的人……”他忙不迭地将簪子塞回莹莹手里,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齐啸云没有理会伙计,他的目光落在莹莹身上。小女孩穿着单薄破旧的棉袄,小脸冻得发青,眼眶红红,手里紧紧攥着那支簪子,像一只受惊却强装镇定的小鹿。

    他记得她,莫家那个和他有过婚约的妹妹,莹莹。虽然只在齐家暗中接济时远远见过几次,但母亲时常念叨,让他印象很深。

    他走到莹莹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行,声音放缓了些:“莹莹妹妹,是你吗?怎么一个人来这里?”

    听到这声“妹妹”,看到他眼中没有鄙夷只有关切的清澈目光,莹莹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娘……娘病了……没钱抓药……我……我来当簪子……他,他只给五个铜板……”

    齐啸云眉头蹙起,回头冷冷地扫了那伙计一眼。那伙计吓得一哆嗦,连忙辩解:“齐少爷恕罪!小的……小的一时眼花,看错了,看错了……”

    齐啸云不再看他,对身后的福伯道:“福伯。”

    福伯会意,立刻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准备好的、沉甸甸的荷包,递给莹莹:“莹莹小姐,这是这个月的用度,您收好。夫人的病,少爷和夫人一直记挂着,已让人去请济世堂的沈大夫了,稍后便到府上……呃,到您家中诊治。”

    莹莹看着那鼓鼓的荷包,却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抬头望向齐啸云,小声说:“齐……齐哥哥,娘说,不能总白拿齐家的东西……”

    齐啸云看着她倔强又懂事的模样,心中微软。他想了想,从莹莹手中拿过那支素银簪子,仔细看了看,然后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块雕工精致、触手温润的羊脂白玉佩,一起递给福伯:“福伯,把这簪子和我的玉佩一起,活当。按市价,该多少,当多少。”

    “少爷,这……”福伯有些迟疑,那玉佩可是老爷特意为少爷求来的。

    “去吧。”齐啸云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福伯只好接过,瞪了那伙计一眼。伙计哪敢怠慢,连忙重新评估,给出了一个绝对公道的价格,并办好活当手续,将当票和银钱恭恭敬敬地递给福伯。

    齐啸云只拿了当票和典当簪子所得的那部分钱,塞到莹莹的小手里,然后将那块羊脂白玉佩重新系回自己腰间。

    “莹莹妹妹,这钱是你娘簪子当来的,拿着给莫夫人看病抓药。”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如同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以后若有难处,让人到齐家找我。我说过的,会像保护妹妹一样护着你。”

    莹莹握着手心中尚带着他体温的银钱,看着少年清亮而坚定的眼眸,寒风似乎不再那么刺骨。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却仿佛照进了一缕暖阳。

    “谢谢……齐哥哥。”

    齐啸云微微一笑,站起身,对福伯道:“福伯,送莹莹妹妹回去。我去济世堂看看沈大夫出发没有。”

    寒风吹拂着他狐裘斗篷的毛领,少年挺拔的身影,在这阴暗的当铺里,仿佛一道明亮而温暖的光。

    莹莹看着他和福伯护送自己离开当铺,走向那条通往贫民窟的、寒冷却似乎不再那么难熬的归家路。手中的银钱和那句“护着你”的承诺,如同黑夜里的微光,照亮了她幼小却坚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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