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模糊的墨痕,依稀能辨认出半个“林”字。

    林?

    阿贝心头剧震。她猛地想起,这些年在学堂里偷听先生讲课时,曾听说过沪上名门望族的故事。其中有个莫家,主母好像就姓林……但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先生说得含糊,她也没细问。

    难道……

    “阿贝,怎么了?”莫婶见她神色不对,关切地问。

    “没事。”阿贝将绸布小心叠好,连同玉佩一起收进怀里,“娘,我明天一早就走。”

    “这么快?”

    “夜长梦多。”阿贝眼神坚定,“黄老虎今晚说不定就会动手。我趁着夜色走,安全些。”

    莫婶知道劝不住,只能含泪去准备干粮。阿贝回屋收拾行囊——几件换洗衣裳,那套绣花针,几块绣样,还有这些年攒下的三块大洋、几十个铜板。最后,她将红绸布和玉佩贴身藏好。

    深夜,渔村沉寂下来。只有江水拍岸的声音,单调而绵长。

    阿贝背上行囊,跪在养父母房门外,磕了三个头。莫婶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莫老憨在屋里长叹:“走吧……走了就别回来。这世道,走得越远越好。”

    阿贝起身,推门而出。春生已经在巷口等着了,手里提着盏气死风灯。

    “我送你到镇上码头。”春生低声道,“有趟夜船去苏州,从苏州转火车到沪上。”

    “春生哥,谢谢你。”阿贝真心道谢。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江边小路往镇上去。夜色深沉,偶尔有犬吠声传来,更添几分寂寥。

    走到半路,春生忽然停下脚步,将灯吹灭。

    “怎么了?”阿贝警觉地问。

    “前面有人。”春生压低声音,拉着阿贝躲进路边的芦苇丛。

    不多时,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七八个黑影沿着小路走来,手里都提着家伙。借着月光,阿贝认出为首的是黄老虎手下的“刀疤脸”——今天在码头,就是他要拖莫老憨示众。

    “妈的,那小丫头片子,害咱们白跑一趟!”刀疤脸啐了一口,“老虎哥说了,今晚必须把莫家那丫头抓回来,死活不论!”

    “刀哥,那丫头水性那么好,会不会从水路跑了?”一个小弟问。

    “跑?她能跑哪去?”刀疤脸冷笑,“渔村就这么大,她爹还躺在床上,她能丢下爹娘跑了?依我看,她肯定还在家里。等会儿到了莫家,先放把火,逼她出来!”

    阿贝浑身发冷。她猜得没错,黄老虎果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来得这么快!

    春生握紧拳头,就要冲出去,被阿贝死死拉住。

    “别冲动。”阿贝在他耳边低语,“他们人多,你打不过。你赶紧回村报信,让乡亲们有个准备。”

    “那你呢?”

    “我绕道去镇上。”阿贝眼神锐利,“他们以为我会在家,我就偏不在。等他们扑个空,再想追就晚了。”

    春生犹豫片刻,咬牙点头:“你小心。我报完信就去镇上找你。”

    两人分头行动。阿贝猫着腰,借着芦苇丛的掩护,往江边摸去。她熟悉青龙湾的每一条小路、每一处浅滩,很快绕到那群打手后方。

    刀疤脸带人直奔莫家,完全没发现身后的动静。

    阿贝不敢停留,沿着江滩一路小跑。夜风吹过芦苇,沙沙作响,掩盖了她的脚步声。跑了约莫两里地,她忽然听见前方传来水声——不是江浪,而是船桨划水的声音。

    她立刻伏低身子,躲在一块礁石后。月光下,江面上漂来一条小船,船头站着个人,正朝岸边张望。

    是黄老虎!

    他竟然亲自来了,还带了四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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