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清晰。头灯的光束刺破下方的黑暗,只能照见几米范围内的井壁,再往下,就是一片吞噬一切的浓黑。
空气越来越沉闷,带着浓郁的泥土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铁锈的陈旧气息。雨水的声音被隔绝在上方,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在寂静的竖井里被放大。
他下降得很慢,很稳,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试探踏脚坑的稳固程度,确认无误后才将重心移过去。竖井并非完全垂直,有些地方向内凹陷,有些地方向外凸出,增加了攀爬的难度。他的手臂和肩膀很快开始酸胀,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重。
下降了大约十几米,脚下忽然一空!一块踏脚的石块松脱了,带着簌簌的泥土和小碎石,无声无息地坠入了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连个回响都没有。
楼望和心脏猛地一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双手死死抓住绳索,整个人悬在半空,晃荡了几下才稳住。冷汗混着雨水,从额头滑落。他稳住呼吸,重新用脚摸索,在稍下方一点的位置找到了另一个勉强能用的凹陷。
“小心点!下面可能有坍塌!”他仰头,对着上方洞口那团模糊的光影喊道。声音在竖井里激起空洞的回响。
“知道了!你怎么样?”沈清鸢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焦急。
“没事!继续下!”楼望和定了定神,继续向下。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谨慎。他几乎是以一种蠕动的方式,一点点向下挪动。不知又下了多久,或许二十米,或许三十米,脚下的黑暗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头灯的光束扫到了不再是光秃秃的岩壁,而是出现了人工开凿的、更宽敞的巷道痕迹。竖井似乎到底了,或者说,连接到了一个横向的通道。
他双脚终于踩到了相对坚实的地面——厚厚的一层碎石和泥土。解开腰间的绳索,他晃了晃头灯,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大约两人高、三人宽的矿道,明显是早年开采留下的主巷道之一。岩壁粗糙,布满凿痕,有些地方还用粗大的、已经腐朽发黑的木头做了简单的支撑。空气更加浑浊,带着浓重的霉味和陈年积水的腥气,温度也比地面低了好几度,阴冷刺骨。
楼望和拉了拉绳索,向上面发出“安全到达”的信号。很快,沈清鸢也顺着绳索滑了下来,动作比楼望和更加轻盈敏捷。落地后,她也迅速打量了一下环境,眉头微蹙。
“这里的空气……”她低声道。
“嗯,有点不对劲。”楼望和点点头。不仅仅是不流通的沉闷,还有一种……微弱的、若有若无的、让人心悸的能量残余感。很淡,但“透玉瞳”的本能让他捕捉到了。
沈清鸢取出那个小巧的气体探测器,打开。表盘上的指针微微颤动着,在几个刻度间徘徊,没有明显指向某种剧毒气体,但显然,这里的空气成分并不“干净”。
两人各自含了一颗“避瘴丸”,辛辣清凉的味道在口中化开,直冲鼻腔,确实让人精神一振。
“走哪边?”楼望和摊开那张泛黄的图纸。在竖井连接点的位置,图纸上分出了两条岔路,一条标注着“主巷道(已封)”,另一条则指向“古采区(?)”。
“去古采区。”沈清鸢毫不犹豫。她手腕上的仙姑玉镯和胸前的弥勒玉佛,在进入这矿道后,似乎都变得比在地面时更加温润,隐隐有极淡的光华流转。
楼望和收起图纸,将头灯光束对准那条标注着“古采区”的巷道。巷道更窄,也更低矮,需要微微弯腰才能通过。岩壁上的开凿痕迹更加古老粗糙,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类似原始工具的、不规则的剥落痕迹。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步入这条更加幽深的通道。脚步声在寂静的矿道里被放大,带着空旷的回音,更添几分阴森。头灯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距离,两侧的黑暗浓稠得仿佛随时会吞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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