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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隔着那层剔透却坚不可摧的寒冰,望着里面那个背对自己、蜷缩颤抖的蓝色身影。

    过了许久,士道缓缓抬起手,不是去敲打,而是将一直紧握的某样东西,轻轻按在了冰晶光滑的表面上。

    ——是那个兔子手偶,四糸奈。

    “四糸乃。”

    士道的声音不高,却努力穿透冰晶与风暴的阻隔,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

    冰晶中的身影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我是来……送还你丢下的东西的。”

    士道将手偶在冰面上贴得更紧一些,仿佛想借此传递一丝温度。

    “也许……现在‘你们’觉得不再需要它了。”

    他斟酌着用词,目光落在四糸乃单薄的背上。

    “但是我认为,这对‘你们’……非常重要。重要到,即便在最混乱的时候,四糸奈也不完全是‘否定’它,而是……用另一种激烈的方式,在呼唤她代表的那部分‘存在’。”

    冰晶内的四糸乃,肩膀缩得更紧了。

    “我大概能明白一些。” 士道继续说着,像是在剖析,又像是在共情。

    “一个人承担一切,很痛苦吧?因为不想被别人伤害,更害怕自己会不小心伤害到别人……尤其是,当自己拥有着无法轻易控制的力量时。”

    士道的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理解。

    “因为害怕力量失控,害怕这份寒冷会冻伤靠近你的人……所以,你就在心里,想象出了一个能替你掌控力量、能替你表达勇敢、甚至能替你承受所有‘不好’的部分的人,对吧?”

    “这种做法……虽然算不上愚笨,但也不够聪明呢,四糸乃。”

    他顿了顿,看着四糸乃微微抽动的背影。

    “那个部分,你叫她‘四糸奈’。”

    “你自愿让她把自己关在这里,把所有‘强大’、‘反抗’、‘愤怒’的资格都让渡给了她,以为这样就能保住‘温柔’和‘善良’的自己,以为这样就能避免伤害……可是,你看。”

    士道的手掌依然贴着手偶和冰面。

    “你把力量和责任全都推给她,自己躲起来。结果就是,她因为独自背负了所有黑暗而痛苦扭曲,而你也因为自我囚禁,感受不到任何光明。你们两个……其实都在承受双倍的痛苦。”

    冰晶中的身影,第一次有了更明显的动作。四糸乃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埋在臂弯里的脸,侧过了一点。

    晶莹的泪痕在她苍白的脸颊上闪烁,冰蓝色的眼眸从发丝间露出一点点,透过冰晶,极其模糊地望向外面的士道,以及他手中的手偶。

    那眼神里,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迷茫与绝望。

    “……没有用的。”

    一个细弱、颤抖、仿佛直接响在士道心间的声音传来,那是四糸乃的心音。

    “这样做……毫无意义。四糸奈她……一定不喜欢这样。她一定觉得,一个人更好……更强大……没有我拖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