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厨房收拾完,黎可又出去看看小欧,再切了点水果端过去,看小欧写着作业,问他想喝什么。

    “我吃叔叔的东西,他不会生气吗?”

    黎可撑着下巴:“管他呢,你吃的都是我的份。”

    小欧又有点担忧,小小声问:“这个叔叔真的很凶吗?他平时会不会凶你、对你不好?”

    “不会。”黎可笑了笑,压着音量,“他才懒得理我呢。”

    “为什么?”

    “因为……”黎可想了想,“因为他看不见我呀。”

    她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看”的动作,跟小欧讲:“人只会在意自己眼里的东西,对于那些看不见的,从来不会浪费表情。就像你去逛超市,只会关心自己感兴趣和想要的,对于超市其他的东西,从来不会多注意。”

    小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想一想,这个叔叔是盲人,什么都看不见呀。

    他又问:“Lucky什么时候出来?”

    “它想玩的时候就会自己下楼。”

    话音刚落,露台楼梯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一只毛色发亮的浅金色大狗甩着尾巴,踩着小碎步走进花园。它看见黎可,高高兴兴地奔过来,再冷不丁看见黎可身边有个陌生小孩,前爪突然缩回,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小欧。

    黎可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小欧的嘴,又竖起手指对着Lucky做了个“嘘”的动作。

    人没出来。

    黎可再勾勾手指,示意Lucky过来。

    Lucky歪着脑袋,来来回回地看着黎可和小欧,最后咧开嘴筒子,欢快地摇着尾巴扑过来。

    小朋友对小动物有天然的喜爱,何况Lucky亲近人又很少见外人,就像瞌睡遇上了枕头,一个摸狗摸得兴高采烈手忙脚乱,一个被撸毛撸得急不可耐意犹未尽。

    黎可在一旁教小欧怎么摸Lucky,一边给他俩互相介绍。

    时间到,黎可把这两个小东西掰开:“行了行了,可以了。”

    她催Lucky回书房去。

    离开时间太长,贺循会出来找它。

    Lucky甩甩尾巴,两个小家伙睁着天真无邪又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又可怜兮兮,无声求她。

    黎可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心软:“十五分钟。”

    他俩在花园里玩着,黎可叮嘱了小欧几句,自己去了二楼——贺循在书房里,她拖着吸尘器进去了。

    .

    贺循坐在单人沙发,思绪似乎游离。

    搁在手边的电子平板正在重复播放一段视频。

    那是冰原和草地,越野车和皮划艇,篝火和啤酒,音乐和笑语,年轻的面孔洋溢着青春和友谊的气息。

    骄傲愉快的年轻人,会一起打球吃饭寻欢作乐,也会坐在一起聊各种漫无边际的话题,共同举杯的时候也会喊出友谊长久。

    可是各自的人生都有各自的际遇。

    贺循失明后,这些朋友都给予莫大的帮忙和安慰,可生活却很难再重聚一起,当行动有了顾忌、谈话有了禁忌,当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照顾贺循的眼睛和情绪,友谊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维度。

    热闹的好友群不约而同地开始沉寂,偶尔会冒出几句闲聊,插科打诨地开几句玩笑,有人问要不要一起吃饭,对话又戛然而止。

    情谊还在,却很难再继续一起往前走。

    对于贺循来说,一场隆重热闹的婚礼,坐在婚礼现场和坐在世界的其他角落都是一样,给他一段声音或者音效就已经足够,而最得体的祝福就是不要出席。

    “嗡嗡嗡嗡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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