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阮宏光。

    这位兄长与她素来并不亲近,平日里极少走动,此刻突然来访,绝非寻常。

    她心下疑虑,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

    “知道了。挽秋,扶我先去花厅。”

    还未踏入花厅,便听见里面传来阮宏光略显不耐的嗓音:

    “怎么还没到?我这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阮如玉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摆,缓步走入花厅。

    只见阮宏光正背着手在厅中踱步,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靛蓝色长袍,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兄长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阮如玉声音平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

    阮宏光闻声回头,见到她,脸上立刻堆起略显夸张的笑容:

    “如玉回来了!为兄可是等了你好久。”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在她素净的衣裙上停留片刻,啧啧两声,

    “瞧你这模样,可是为妹夫伤心坏了?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书行妹夫那样的人物竟……”

    他假意唏嘘几句,话锋随即一转,搓着手道:

    “不过如玉啊,这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得往前看不是?你年纪轻轻,总不能一辈子在孟府守寡吧?”

    阮如玉心中冷笑,已然猜到几分来意。

    她不动声色地在主位坐下,接过挽秋奉上的茶,轻轻拨弄着茶沫,并不接话。

    阮宏光见她不语,自顾自在她下首坐下,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道:

    “为兄今日来,是给你指条明路!杨明达杨校尉,你知道吧?”

    “他虽年纪也稍大了些,但前头留下两个儿子,家境也殷实得很!更重要的是,听说他上头有人,前途无量啊!”

    他越说越兴奋,眼睛发亮,

    “杨校尉之前说在宴席上偶然间见过你一面,对你可是念念不忘!他私下跟我透了意思,只要你点头,他立刻就能迎你过门做正经填房夫人!”

    “到时候,你就能脱离这守寡的苦日子,继续享受富贵,岂不是两全其美?”

    阮如玉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指尖泛白。

    那杨校尉她前世倒是隐约有印象,是个年近四十、脑满肠肥、声名并不甚好的龌龊官儿,家中妾室通房无数,前头那位夫人据说是郁郁而终。

    兄长竟为了拉拢此人,要将她推入这等火坑?还美其名曰“指条明路”!

    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恶心与怒火,抬起眼,目光冰冷地看着阮宏光,

    “兄长真是为我打算得周到。”

    阮宏光并未听出她话中的冷意,只当她是同意了,喜道:

    “这是自然!你是我妹妹,我还能害你不成?那杨校尉虽说年纪大些,但懂得疼人啊!总比你在这孟府看人脸色、守活寡强吧?孟尚书就算再照顾你,但你也终究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