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使臣焦急的低声劝阻,提着裙摆向前几步,用带着有些异域腔调却足够清晰的中原官语,朗声笑道:

    “这位大人生得真好!通身的气派,竟比我们北戎最高的神山还要令人心折!”

    语惊四座!

    一时间,万籁俱寂。鸿胪寺卿险些掉了笏板,礼部官员们面面相觑,个个强绷着脸,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偷觑孟淮止的脸色。连北戎的使臣都面红耳赤,连连以目示意,却拦不住他们这位性情如火的小公主。

    孟淮止眉头骤然锁紧,下颌线绷得如刀锋一般。

    周遭空气仿佛瞬间凝冻,那股子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冽威压,让离得近的几个官员几乎屏住了呼吸。

    他目光沉静如水,掠过公主明媚笑靥,未起半分波澜,只微微颔首,声音冷澈如冰泉击石,不带一丝温度:

    “公主殿下谬赞。舟车劳顿,还请即刻入城歇驾。”

    言罢,侧身示意,动作间已是不容耽搁的送客姿态。

    岂料那殊嫣公主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又上前一步,一双明澈大胆的眼眸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扬声问道:

    “且慢!这位大人,不知……可曾婚配?”

    这一问,比方才更加石破天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连呼吸都忘了。这北戎公主也太过大胆!

    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询问一位朝廷重臣的婚聘私事!

    孟淮止的面色彻底沉了下去,眸中寒意骤深,锐利的目光如冰刃般扫过那明媚又执拗的公主,最后停在众官员面面相觑的脸上。

    他沉默了片刻,周遭空气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最终,他才从薄唇间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并无。”

    得到这个答案,殊嫣公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如同盛夏骄阳,绚烂夺目,竟带着几分计谋得逞的娇憨与满意。

    “很好!”

    她脆生生地丢下这两个字,这才心满意足,转身姿态轻盈地登上了自己的华车,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官员和使臣。

    车帘落下,华车缓缓启动。

    车内,随侍的心腹侍女这才敢低声开口,语气满是担忧:

    “公主,您方才也太……孟尚书位高权重,性情又那般冷硬,您这般当众……若是惹恼了他,可如何是好?陛下遣您来,原是意在……”

    殊嫣公主斜倚在软枕上,把玩着腕间一串璎珞,唇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打断了她:

    “父皇的心思,我岂会不知?无非是想用我的婚事,为他换取最大的好处,或是嫁给某位皇子,总之是桩交易。”

    她明澈的眼底掠过一丝叛逆与精明,轻哼一声:

    “可我殊嫣又不是货物。既然横竖要嫁,为何不嫁一个我自己瞧得上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