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哪怕知道可能粉身碎骨。”

    他走回书桌后坐下:“三天时间。你们可以选陆怀山的路,可以选我的路,也可以选……第三条路,自己走。但无论选哪条,都记住一点——”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推到三人面前。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的合影,穿着几十年前的老式衣服,站在一座山门前。两人都笑得灿烂,其中一个眉眼间能看出秦聿之年轻时的影子,另一个……

    林筱仔细看,忽然认出来:“这是陈守拙?”

    “是他。”秦聿之说,“这是他守岛前一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拍的。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自己能改变点什么。”

    他手指摩挲着照片边缘:“后来他守了三十七年岛,我守了四十年医馆。我们都以为自己选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但到头来发现,这世上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只有‘知道’和‘不知道’的区别。知道了,你就躲不开了。”

    书房里的灯光似乎暗了一下。周砚默默走到墙边,调节了一下调光旋钮,光线重新稳定下来。

    “今晚就住这儿吧。”秦聿之说,“楼上有空房间,虽然简陋,但干净。周砚会给你们准备些换洗的衣物和日用品。好好休息,好好想。三天后,给我答案。”

    他摆摆手,示意谈话结束。

    周砚领着三人上楼。二楼有三间空房,每间都很小,只够放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小桌。但床铺收拾得很干净,被褥有阳光晒过的味道。

    林筱的房间在中间。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气。

    油布包还在她手里。她走到小桌边,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好:日志、序尘、锚草、石子。最后是那张秦聿之给的照片。

    她拿起照片,仔细看年轻时的陈守拙和秦聿之。照片是黑白的,但依然能看出两人眼中的光——那种年轻人特有的、对世界充满好奇和信心的光。

    三十七年。四十年。

    一个沉入了海底,一个还坐在这间老医馆里。

    她把照片翻过来。背面有一行已经褪色的小字,是钢笔写的:

    “一九七九年秋,与守拙兄摄于青城山。愿此去经年,各守其道,各安其心。”

    各守其道,各安其心。

    林筱用手指抚过那行字。钢笔的凹痕还在,但写字的人,已经一个不在了,一个老了。

    她忽然想起陈守拙日志里那句话:“此生负她,来世再还罢。”

    也想起秦聿之刚才的话:“我们都以为自己选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但到头来发现,这世上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传来隐约的火车汽笛声,悠长,苍凉。

    林筱把照片和日志收好,走到窗边。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那两盏纸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光影。

    她看着那光影,忽然想:如果真有人从岛上逃出来了,他们会像我们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还是会……

    窗玻璃上,映出她自己的脸。疲惫,困惑,眼底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时,她注意到巷子口,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很快,快到几乎以为是错觉。

    但路灯的光照在那人身上时,林筱清楚地看到,那人穿的衣服,是深色的、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出来。

    和她几个时辰前一样。

    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巷口。

    人影没有再出现。

    只有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沙沙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