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鹤年话锋一转:“小子,你心思缜密,聪慧过人,但你为何不想想,你自以为掌握的明家秘密,为何会如此轻易地暴露在你眼前?”
这反问又让林无涯心头猛地一沉。
“只因我根本不在意。”
明鹤年眼中爆射出的精光,直刺向林无涯:“你在赌!”他声音带着审判般的威严,“赌我无法失去这间屋子,赌你所谓的对付寒江盟的‘办法’,可以拿捏住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可惜啊,你全都赌错了!”
“林无涯,你入门不过几刻,便能窥破老夫屋中命门,以此作为要挟,这份心智胆魄,老夫佩服!”他微微一顿,“但你太过心高气傲,自以为可与我谈判,你以为你探得的那些消息,就是明家的全部了吗?”
“既然已经说到这儿了,老夫不妨全都告诉你。”
“瀚瑜自小便是个武痴,他筋骨奇佳,天赋甚至可以与剑神公孙止相提并论,是百年难得的剑道天才,他年少时便离家远游,踏遍江湖寻访名师异士,数十载光阴,他一身武艺日益精进,后来竟能融会贯通,自创功法,那时他心中已有开宗立派的念想。”
“可当今朝廷容不下这些,明家身为‘皇商’,便不得再染指江湖势力!权利太大,会被朝廷所不容!”
“可瀚瑜他不懂!”明鹤年握紧了拳头,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与无奈,“他不懂这顶冠冕的分量,不懂这背后的滔天巨浪,他若开宗立派,便是将整个明家置于朝廷的刀口之下!”
“我别无选择,只能将他逐出家门。”明鹤年的眼神暗淡无光。
“既然你已探知瀚瑜之事……”他重新抬起眼,“想必你姑姑与瀚瑜那段旧事,也已知晓了吧。”
“令仪本该是瀚瑜的良配,我知两人很早便情投意合,可瀚瑜被逐出明家,这桩姻缘便成了灰。”
“然而林家与明家的联姻势在必行!”他的语气斩钉截铁,“这无关儿女情长,只关乎两大家族的根基,所以令仪只能嫁给泓璋!”
“朝廷不允许明家联合江湖势力,你却执意要两家联姻,为什么?”林无涯十分奇怪。
明鹤年意味深长的说道,“此事牵扯极多,你爹都没有告诉你,我自然也不会说,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明白?”林无涯胸中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目光直刺明鹤年:“所以姑姑在你们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是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棋子?”明鹤年发出一声苍凉而尖锐的冷笑。
“小子!你放眼这天下!”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庙堂之上,江湖之远,芸芸众生,谁人不是棋子?谁人又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林家与明家在这盘棋局之中,也不过是稍大一些的棋子罢了!各方制衡,永远都是朝廷掌控天下的必要手段!”
不等林无涯反驳,明鹤年话锋陡然一转:
“我不让令仪生育,恰恰是为了护她周全。”
“南北两大家族的结合,触动了朝堂上某些人敏感的神经,朝廷之所以容忍,皆因我们两家尚未有真正的下一代血脉。”
“若令仪真诞下子嗣……”明鹤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到那时不仅是孩子命运难测,你我两家也必将被卷入深渊!”
“活到这把年纪,老夫心中所念唯剩一事——明家基业!泓璋谨慎有余,却魄力不足,而瀚瑜和澈琰……”他摇摇头,眼中满是失望与无奈,“皆不堪大用!”
“萱芷我本寄予厚望,她聪慧敏锐,本可许配给苏州刺史之子。”他的声音转厉,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可她竟自甘堕落!与那低贱织匠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