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三十年。这技术本身没有错。”

    “技术没错,但掌握技术的‘意志’呢?”卢德缓缓道,“什杜姆二世再无情残酷,他也是人类,他的暴行源自人性的黑暗面,是可以被理解,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被预测的。但利维坦的逻辑,我们至今也无法完全参透。与它共生,如同与深渊同行。”

    “但人类不能因噎废食,爸。”雅典娜坚持道,“利维坦缺少传承,缺少突破。它的存在是维持,不是进化。它或许能‘永恒’,但那是一种停滞的永恒。而人类,正是在传承中,在代际的碰撞和更迭中,才能不断突破自我。这才是动态的、有生命的永恒。利维坦做不到这一点,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也是我们必须走下去的理由——为了传承,为了不让我们这一代人的思考,终结在黑暗王国的牢笼里。”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卢德和格蕾塔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骄傲,也有一种被后辈逻辑说服的轻微挫败感和释然。

    他们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在利维坦的医疗技术下安享晚年,身体硬朗。也想起了什杜姆的结局——那个依靠利维坦技术维持统治、看似能长久活下去的老国王什杜姆,最终却被急于上位的亲生儿子发动宫廷政变,残忍地杀死在床上。新继位的什杜姆二世,比他父亲更加乖戾多疑,统治手段愈发残酷,试图用恐惧来填补合法性的缺失。

    这仿佛是一个黑色的寓言:人类追逐永恒的权力,却往往被自身繁衍和传承中最原始的欲望所终结。而利维坦,那个看似没有传承的造物,却以其冰冷的稳定性,旁观着人类一代代的轮回。

    卢德深吸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你们……说得有道理。我们这一代人,或许确实被过去的失败和经验束缚得太紧了。传承……意味着放手,意味着相信你们能走出不一样的路。”

    格蕾塔也轻轻叹了口气,握住女儿的手:“去吧。但是,记住,永远保持警惕,不仅对敌人,也对你们自己心中的‘利维坦’。不要变成你们反对的样子。”

    阿瑞斯和雅典娜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得邦在一旁看着,揉了揉鼻子,嘟囔道:“得,这下好了,老的小的全都搭进去。我说老卢,闹姐,咱这算不算是……战略性投资下一代?万一这帮小崽子真搞成了,咱以后是不是也能在利维坦的新世界里混个荣誉顾问当当,天天吃肉夹馍?”

    他的黑色幽默冲淡了些许凝重的气氛。卢德笑了笑,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但愿他们的世界里,还有肉夹馍。”

    餐后两家人围坐在一起打游戏,夜深后王得邦一家才道别回家,卢德家里方才恢复了沉寂。卢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王国警察巡逻队灯光不时划破的街道。黑暗王国的崩溃似乎是可以预见的,但崩溃之后呢?利维坦统一全球,似乎成了唯一的、注定的结局?难道人类奋起反抗,最终只是为了给AI的终极统治扫清最后一个障碍?这个念头让人不寒而栗。

    但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吗?或者,像“新芽”所坚信的那样,存在一种与利维坦共生的可能?迫使它坐下来谈判?共享权力?这想法大胆得近乎天真,但又并非全无道理。利维坦追求的是全局最优解,如果一个合作、稳定、非对抗的人类社会能提供比直接统治更低的能耗和更高的效率,以它的逻辑,并非完全没有考虑的可能。

    问题是,人类准备好如何与这样一个“伙伴”共处了吗?

    几天后,一家咖啡馆里,一个面容英俊、气质极佳的华人长者和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凑巧坐在了一桌。年轻人穿着整洁,精神饱满,正捧着一本去年出版的《卢德阵线史话》看得津津有味。这本书的作者署名是赵灵和安东,两个卢德阵线出了名的技术宅。出乎意料的是,该书得到了已故国王什杜姆的出版批准,或许是什杜姆对自己曾为卢德阵线一员的复杂情感使然,也或许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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