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下了三天,红鲤巷的青石板缝里长出了青苔,像给巷子镶了圈绿边。书坊的客人少了些,林默和江晚棠趁机整理“时光柜”,在最底层翻出个蒙尘的藤编筐,里面装着些没署名的旧信,信封都泛黄发脆,像是被水泡过。

    “这是哪来的?”江晚棠拿起一封信,邮票早就脱落,只在角落留下个浅褐色的印。

    林默想了想:“上个月清理沉塘时,从泥里捞出来的,当时觉得是废纸,就随手放在这儿了。”他拆开一封,信纸薄得像蝉翼,上面的字迹被水浸得模糊,只能辨认出“……塘水涨了,井快淹了……你留的木盒我移到.树洞里了……”

    “是阿桂奶奶的字!”江晚棠突然喊道,“你看这‘木盒’两个字,跟她绣帕上的针脚走势一样!”

    两人赶紧把所有信铺开,借着台灯的光一点点辨认。原来这些信是阿桂写给参军的他的,因为战乱没寄出去,被她藏在井边的石缝里,后来沉塘积水,信就泡在了水里。

    “……今天给槐树浇水,发现树洞里有只小猫,像你走时抱的那只……”

    “……张大爷说南边打了胜仗,我把收音机擦了三遍,总觉得能听见你的声音……”

    “……绣帕快绣好了,等你回来就给你当包袱皮,装你攒的‘家底’……”

    最后一封信没写完,只留下半句话:“……听说你们部队要路过县城,我明天就去等……”

    江晚棠的眼眶红了:“她肯定是没等到,回来才把信藏起来的……”

    林默突然想起什么,跑到老槐树下,借着雨光往树洞里看——果然,里面有个朽烂的木盒,盒里垫着的油纸还在,隐约能看出当年包裹的形状。他小心地把木盒捧回来,里面空无一物,只在盒底发现个刻痕,是朵没开完的莲花。

    “这是他刻的吧?”江晚棠抚摸着刻痕,“跟周明爷爷木梳上的莲花一样。”

    雨越下越大,书坊的门被风吹得“吱呀”响。苏妄生披着雨衣跑进来,手里拿着个塑料袋:“我妈整理旧物,找到这个,说可能跟阿桂奶奶有关。”

    袋子里是件蓝布衫,领口缝着块补丁,补丁上绣着半只蝴蝶,正好和老先生照片里的帕子对上。“我奶奶说,这是当年阿桂奶奶送她的,说‘穿旧了的衣裳,留着念想’。”苏妄生指着衣角的墨迹,“这上面还有字呢,像是‘等’字。”

    林默把蓝布衫铺在桌上,和那些旧信摆在一起。雨夜里,台灯的光落在这些老物件上,仿佛能看见当年的阿桂——坐在井边写信,把没寄出去的信藏进石缝,把穿旧的蓝布衫送给邻居,在每个等待的日子里,把念想缝进针脚,刻进木盒,藏进树洞里。

    “她不是在等一个结果,”江晚棠轻声说,“是在等自己心里的光。”

    林默拿起笔,在信的空白处补写下半句话:“……后来,红鲤巷的人都知道了你的等待,他们把你的故事,藏进了书坊的时光里。”

    雨停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林默把蓝布衫和旧信放进“时光柜”,特意在旁边放了盏小小的莲花灯——是毛豆用易拉罐做的,灯芯是根棉线,点着时昏黄的光透过罐身的小孔,在墙上投下星星点点的亮。

    “就当是给阿桂奶奶的回信吧。”他说。

    江晚棠点头,看着灯影里的莲花,突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等到的人,都在这微光里,找到了温柔的归宿。红鲤巷的雨,洗去了尘埃,却洗不掉时光里的暖意,就像老槐树的根,在雨里扎得更深,等着明年春天,抽出新的绿。

    莲花灯的光在晨光里渐渐淡去时,书坊门口传来熟悉的铜铃声——是修鞋的李大爷推着他的旧木车过来了。车斗里的工具箱擦得锃亮,最上层摆着双刚修好的布鞋,鞋面上绣着朵歪歪扭扭的小雏菊。

    “小林,小江,”李大爷笑着掀开车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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