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第六针落下时,她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却被她强行以针为杖撑住。
血从她袖口渗出,滴落在地,绽开一朵朵暗红梅花。
第七针。
第八针。
她的意识已如风中残烛,可她仍记得每一个病患的脉象,记得他们被灌药时的挣扎,记得他们被烙印时的哀嚎。
她将“清神散”的药性随针力注入,如春雨润土,悄然瓦解蛊虫对神识的侵蚀。
最后一针,刺入第九人百会。
“铮——”
银针入穴的瞬间,九人同时震颤,如枯木逢春,死水微澜。
云知夏踉跄后退,扶住石柱,唇角溢出一丝血线。
她全身经脉如被烈火焚烧,药感如潮水般退去,空荡荡的识海只剩一片虚无。
她几乎废了半条命。
可她赢了。
风静了。
九名药鼎奴伏在地上,呼吸平稳,紫纹尽褪。
他们的身体还在颤抖,可那不是痛苦,而是……苏醒的战栗。
片刻后,一人缓缓抬起手,颤抖着摸向额头那道丑陋的烙印。
他嘴唇哆嗦,声音轻得像梦呓:
“我记得……我有个女儿……”
另一人突然抱头痛哭,嘶哑的声音撕裂寂静:
“我娘……给我取名阿全……”片刻后,九名药鼎奴陆续清醒。
风停了,香烬了,铜鼎的残片映着天边最后一缕残阳,像一场盛大祭礼后的灰烬。
可这灰烬之中,竟有生机萌动。
一人颤抖着抬起手,指尖触上额头那道狰狞烙印,仿佛触碰一段被封印的记忆。
他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记得……我有个女儿……她最爱吃我熬的梨汤……”话未说完,泪水已顺着他干裂的脸颊滑落,在尘土中砸出小小的坑。
另一人猛地抱住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继而嘶吼出声:“我娘……给我取名阿全……说要我活得完整……可他们把我切成碎片,喂了蛊虫!”他双拳砸地,指节破裂,血混着泪,染红石砖。
人群死寂。
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抽泣,是压抑百年千年的悲鸣,在这一刻如江河决堤。
阿愿——那个曾低眉顺眼、只会背诵《药神颂》的残烛堂学徒,此刻一步步走上前。
她脚步踉跄,却坚定如刀锋破雾。
她蹲下身,握住其中一名药奴枯瘦如柴的手,声音哽咽却清晰:“你想尝一口甜药吗?我给你熬。用山间的蜜,灶上的火,慢慢熬,不加蛊,不加谎。”
那药奴怔怔地看着她,浑浊的眼中,竟浮起一丝久违的暖意。
全场轰然。
老药痴陈三猛然站起,白发在风中狂舞。
他颤抖着解开随身药囊,将一包包珍藏多年的稀有药材狠狠砸向高台上的白九卿:“你们不是医者!你们是吃人的妖!用‘神’的名义剜人心肝,拿命炼药!我信了你们三十年,三十年啊!”
药包落地,粉末四散,如同他破碎的信仰。
白九卿面容扭曲,眼中狂热不减反盛,他嘶吼如困兽:“愚昧!你们全都愚昧!没有牺牲,何来进化?!药神之道,本就踏着尸骨前行!今日他们死,明日万民生!这便是大义!”
他双掌骤然结印,欲引动残存于药奴体内的归元蛊爆裂,以血祭重启“百心合剂”的炼制仪式。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道黑影自暗处疾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