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的是,当晨曦第一缕光穿透窗纸,照入琉璃皿时,菌丝顶端竟渗出极淡的雾气,遇空气即化为无形,却在试纸之上留下清晰痕迹——正是“安神汤”的核心成分。

    云知夏冷笑出声,眸底寒光暴涨。

    “好一招‘活毒源’。”她指尖轻拨菌丝,声音冷得像从地底传来,“不靠人投,靠地养。十年潜伏,无人察觉,待其成势,只需一丝引动,便可令整支边军神志涣散,筋骨尽废——比刀兵更狠,比谋反更险。”

    这不是简单的下毒,而是一场跨越十年的布局。

    毒根深种于地脉,借药井之名行侵蚀之实,悄无声息,润物无声。

    若非她察觉铜管异动、追查旧案,恐怕再过三年,整个军中药供体系都将沦为他人操控的傀儡。

    她将菌丝封入特制琉璃管,内注冰露,隔绝气息;又取出拼合完整的“脉昭令牌”,连同那本暗藏玄机的账册——上面“石灰”二字已被她悄然替换为“药感石粉”,墨迹下隐隐浮现青纹记录路径——三物并列,置于沈青璃案前。

    沈青璃推门而入时,正见那半枚铜牌静静躺在玉盘中,与她藏了二十年的那一半,严丝合缝。

    她脚步一顿,脸色瞬间惨白。

    云知夏坐在灯下,抬眸看她:“你一直说医要有律,规矩不可破,证据不可伪。可若这律本身,就是用三十六具枯骨、一井冤魂铺就的呢?你还守吗?”

    沈青璃僵立原地,手指死死抠住门框,指节泛白。

    她想反驳,想怒斥,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那枚铜牌像一把刀,剖开了她二十载筑起的心墙。

    良久,她缓缓跪地,将铜牌紧紧按在唇边,仿佛在亲吻一段早已死去的过往。

    声音低哑,几近呢喃:“我愿……随你查到底。”

    就在此刻,井底残渠深处,那如藤蔓般蔓延的青色脉络,忽然微微一颤。

    似回应,似苏醒,又似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