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如寒潭。
“他们想看我怎么救人?”她轻笑,“那就让他们看个够——看我怎么,用他们的嘴,传我的话。”
话音落下,她转身取笔,在一卷素帛上写下三行小字,封入密函,交予暗卫。
与此同时,小满在善堂后巷悄然张贴告示:“军医监特施‘清脉安神汤’,贫病者可免费领药,三更服,五更吐,吐后莫饮井中水。”
消息如风,一夜传遍城南。
而云知夏立于药阁高台,望向城南方向,眸光幽深。
她更知道——那一缕缕升腾的药香,即将化作无形之网,只待那人踏入。
她抬手,指尖轻划空中,仿佛在布阵。
“墨九。”她忽而开口。
藏于屋脊阴影中的年轻暗卫浑身一凛,低应:“属下在。”
“去城南,善堂后巷。”她目光未动,声音却冷如霜降,“守着那口井,别让任何人靠近——尤其是,夜里来换香的人。”
墨九心头一跳,还未应声,便见她已转身走入内室,身影消失在重重帘幕之后。
风起之前,最静。
而她,已布下第一缕香。
夜色如墨,城南善堂的后巷仿佛被浓雾吞噬,连风都凝滞不动。
十种药香在暗处悄然蒸腾——龙脑、苏合、白芷、麝香、青檀、鬼箭、夜兰、沉水、冰莲、血竭,层层叠叠,交织成一片无形迷阵。
香气本无形,却在云知夏布下的“三阶药感”路径中,形成一条仅凭药性感知才能通行的隐秘小径。
常人入阵,五感错乱,神魂颠倒;唯有通晓药理、心神清明者,方能循香而行,不堕幻境。
云知夏一袭素白衣裙,立于巷口石阶之上,袖手而立,仿佛只是夜行赏月的闲人。
可她眼底寒光微闪,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银制香引——那是她亲手打造的“阵眼”,一旦触发,十香共振,足以撕裂神识。
墨九伏在高墙瓦脊,呼吸压得极低。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阵法——不是刀光剑影,不是机关埋伏,而是以香为刃,以药为罗网。
他甚至不敢深呼吸,生怕自己也陷进那迷魂夺魄的气味牢笼。
三更刚过,巷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三道黑影贴墙而行,动作迅捷如鬼魅,显然是受过严训的死士。
他们身披夜行衣,面覆黑巾,袖口却隐隐透出暗金纹路——昭宁宫独有的“莲心锁”暗绣。
他们甫一踏入香阵,脚步骤然一滞。
最先的那人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双膝跪地,指缝间渗出鲜血——竟是鼻血逆流,直冲脑门。
第二人踉跄后退,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瞳孔涣散,竟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襟,仿佛被万千毒虫啃噬神魂。
第三人最为顽强,强撑着前冲几步,却在距云知夏仅三步之遥时,一头栽倒,抽搐不止,嘴角溢出紫黑色血沫。
墨九心头狂震——三息之内,全军覆没。
云知夏缓步上前,裙裾未扬,足音如无。
她蹲下身,从最前方那人的袖中抽出半张残纸——纸面焦黑卷曲,边缘尚有未燃尽的火痕,但中央的图样仍清晰可辨:正是她昨日亲手焚毁的“逆心导引术”假图残片。
她指尖轻抚焦痕,唇角缓缓勾起,却无半分笑意,只有彻骨的寒意。
“你们抄方子,却不看批注。”她低语,声音如冷泉滴石,“这图,本就是我写给死人的。”
她将残片收入袖中,目光扫过三人抽搐的躯体,淡淡道:“拖去药阁地牢,不审、不问、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