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闪动,一人持钥潜入皇陵,沿东三道下行,入废弃药窖。
她披上玄色斗篷,只带沈青璃与墨八,悄然出阁。
药窖深埋地下,阴气森森,蛛网密布。
三人潜至入口,墨八以刀挑开锈锁,一股陈腐药香扑面而来。
室内景象,令人窒息。
数十个麻布药包堆叠如山,封口印着“清脉散”三字,正是她所制御用良方。
她上前拆开一包,捻粉入鼻,冷笑:“九成滑石粉,半分真药,还掺了‘迷心草’——这不是治病,是慢性控魂。”
沈青璃翻看墙角残卷,指尖微颤:“这是……《药感初探》手抄本,笔迹……与徐太医书房那卷一模一样!”
徐太医,先帝御医,三年前暴毙,死因不明。
而今,他的学术残卷竟出现在昭宁宫私设药窖,与仿制药共存。
云知夏目光扫过满室罪证,却无动于衷。
她不取,不毁,只淡淡道:“小竹。”
“在。”暗处人影浮现。
“拿印模来。”
小竹捧出一方木印,图案古朴,刻的是一行缩微碑文——“阿豆碑文”四字,取自她早年救治的第一个药童之墓,碑上所刻,字字血训:“药不可欺,心不可昧。”
云知夏将印轻轻按在第一包仿药上,墨痕清晰。
“让他们带回去。”她声音冷如寒泉,“让昭宁宫的佛堂,也闻闻药灰的味道。”
返程途中,风起云涌。
夜风如刀,割过药阁檐角铁铃,发出细碎而冷冽的响。
云知夏立于高台之上,玄袍猎猎,手中一锤轻落,嵌入铁碑的金块发出低沉嗡鸣,仿佛将一道诅咒钉进了大地深处。
“碑不是立给活人的,但债,得让死人也背。”她低语,声音不大,却似有千钧之力压进夜色里。
墨八站在阶下,眉头紧锁。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不争宠、不告密、不依附权贵,甚至在手握滔天证据之时,仍选择沉默。
她不动声色地布网,却每一步都踩在人心最痛之处。
“主子,”他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昭宁宫私炼禁药、伪造御方、勾结旧匠、擅入皇陵……桩桩件件,皆可诛九族。您不奏陛下,不怕反噬么?”
云知夏没有回头,只抬手抚过铁碑新面。
那金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像一道未愈的伤疤,又像一纸无声的宣战书。
“报了,就成宫斗。”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陛下震怒,太后请罪,内侍省监伏诛……然后呢?明日又有新监、新佛堂、新香火。权争如潮,退了这一波,还有下一波。”
她终于转身,眸光如刃,直刺墨八眼底:“可若这是医斗呢?我以药证罪,以碑立道。他们用医术控人,我便用医术揭皮——不靠圣旨,不借天威,只凭一个‘真’字。”
墨八怔住。
他忽然明白,她要的不是惩罚,而是审判。
不是由帝王裁决,而是由医道本身来定罪。
风卷起她鬓边一缕碎发,云知夏望向药阁中央那座重燃的熔炉。
炉火通红,映得她半边脸如血染。
梦引香残晶与伪陵钥在坩埚中熔为金液,原本浑浊的金属竟在凝固时自行析出半行字迹:“奉养非长生,替罪换命迟。”
八字如谶,字字带煞。
她凝视良久,指尖缓缓划过那凸起的纹路。
这不是人为刻写,而是药性与金属在极端高温下自然聚合的“药感显文”——唯有对药理通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