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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阁讲堂前,晨风拂过竹帘,卷起一缕药香。百名弟子肃立于阶下,手持《药理通则》,衣襟染尘,眼底却燃着不灭的光。
他们不知师尊已三日未醒,只知今日开讲,无人敢迟,无心敢怠。
这不止是授业,是朝圣。
云知夏缓步登台,脚步虚浮,却稳如磐石。
小竹扶她落座,指尖触到她腕脉时微微一颤——依旧空荡,经络如枯井,药感断得彻底。
台下有人垂首,有人咬唇,有人悄然抹泪。
他们敬仰的那位能凭一指判生死、以银针破沉疴的药阁之主,再也摸不到脉了。
静默中,云知夏闭目,指尖轻抬,缠绕着那一缕未曾熄灭的心火。
那火无形无质,却在她识海深处跳跃如星,是昨夜千万人执灯诵誓时汇聚的魂焰。
她探向铜盘中的清水。
水波微漾,却无回应。
从前她以药感引百草之息,察病患脉动如听丝竹;如今五感尽闭,天地无声。
可就在她将坠入黑暗之际,心火忽地一震!
不是脉搏,不是呼吸——是心跳。
遥远之处,有生命在搏动。
豫州山村,一名小儿高热不退,蜷缩在草席上抽搐,母亲跪地哭喊;
江南水乡,产妇血崩不止,床褥浸红,接生婆束手无策;
北境边关,老兵旧伤复发,寒毒入骨,彻夜哀嚎……
三人同时濒死,三地同时绝望。
而铜盘之水,竟随这三处心跳,泛起三圈涟漪!
一圈急促如鼓,一圈绵弱如丝,一圈沉滞如铅——分毫不差!
云知夏睁眼,眸光如刃,划破沉寂。
“从前我靠手看病。”她声音不高,却压下全场悲意,“如今我靠火听心。”
她掌心一压,心火倾注铜盘。
水纹骤然暴涨,映出三地影像:小儿额头滚烫泛赤,妇人面色青白唇紫,老兵膝下黑筋蜿蜒如蛇!
“你们看不见的,”她环视众人,一字一句,“火能看见。”
台下鸦雀无声,继而哗然。
有人颤抖着上前,伸手触水,竟也感知到一丝微弱跳动!
虽不如师尊清晰,却确有共鸣!
“这是……共振之术?”沈青璃冲至案前,翻出《反律引录》残卷,指尖发抖,“以精神为引,借器物传讯,古籍有载,谓之‘心镜通幽’……但从未有人炼成!”
小竹猛然抬头:“师尊,您不是在诊病——您是在和天下病人‘同频’!”
云知夏颔首,目光却已投向门外。
小哑正跌跌撞撞跑来,手中捧着一幅新绘长卷。
他聋不能言,却以画记事,笔力惊人。
画卷展开——三十七处“心碑”同时震动!
那是她亲手设立于各地的医者誓碑,每一块都铭刻着“我愿以身为盾”的誓言。
此刻碑体裂痕隐现,碑下泥土渗出黑血,宛如泪痕。
更诡异的是,地底似有低语回响,画中以扭曲线条表现声波,竟与当年“律音祭坛”的频率完全一致!
沈青璃猛地合上残卷,脸色惨白:“这不是巧合……是‘律祭坛’残阵在复苏!他们想借地脉汇聚律魂,重立‘音律为法,人心当诛’的旧序!”
“律音”二字出口,空气仿佛凝固。
那是裴元衡时代的恐怖记忆——以音律定人生死,违律者当场暴毙,百姓不敢高语,医者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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