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她忽然哽咽出声,泪水滑落,“好多声音……说‘别喝’……说‘疼’……说‘我们不想变成药’……”
云知夏立于高台中央,闭目凝神。
她割破手腕,鲜血滴落灯芯,刹那间,心火暴涨,化作一道金线,自她血脉奔涌而出,连通九盏心火灯,形成一张横贯全城的地脉之网。
药心树根须暴长,如千手观音探入地底,顺着水脉疾速蔓延,所到之处,药灵露的金色细流纷纷断裂、溃散,仿佛被无形巨网拦截。
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挣扎。
云知夏唇色渐白,额角渗出血珠——强行以心脉之力操控地脉,无异于自杀续命。
但她没有停下。
她在等。
等那最后一丝残毒暴露踪迹,等那隐藏在太庙地下的阵眼彻底显形。
就在此刻,药阁屋脊之上,药灵鸦猛然展翅。
漆黑羽翼划破夜幕,无声无息,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它盘旋一周,赤瞳扫过九井方位,随即振翅冲天,飞向皇城方向。
而在城南市集,药语婆正蹲在角落,手中紧攥一只药包。
她布满皱纹的手缓缓撕开纸袋,露出里面粉末状的“安神散”——百姓常买的廉价成药。
她盯着那药粉,眼神死寂,却又燃着一丝近乎疯狂的痛意。
她张了张嘴,无声地比划着手语,动作缓慢却有力:
“我丈夫喝了……现在他认不得我……”药灵鸦展翼掠过长街,漆黑羽翼割裂夜幕,如一道撕开天地的丧幡。
它不鸣则已,一鸣便似千魂同泣——
“水有毒!水有毒!水有毒!”
三字如钉,一字一锤,凿进每一寸沉睡的坊巷。
那声音并非寻常鸟啼,而是夹杂着无数亡魂低语的控诉,带着腐根渗血的腥气,在百姓耳中炸开。
市集角落,药语婆浑身剧颤。
她看着手中“安神散”的粉末,忽然发疯似的将药包砸向地面,灰白药末扬起如雾。
她双膝跪地,枯瘦十指狠狠抓进泥土,继而抬起,以手为笔,在空中疾书:
“我丈夫喝了……现在他认不得我。”
“我女儿喝了……昨夜开始咬人。”
“我家井水变金了!你们看不见吗?!”
一个盲眼老妪的手语,却像惊雷滚过人群。
有人起初冷笑:“装神弄鬼。”可转头回家掀开水缸盖——那一汪清波里,竟真浮着细若游丝的金色脉络,缓缓蠕动,仿佛活物呼吸。
恐慌如瘟疫蔓延。
“砸井!封缸!别让家人再喝一口!”
铁锤落下,青石迸裂。
百姓疯狂砸毁家中陶瓮、木桶、铜盆,甚至有妇人抱着幼子冲到河边,哭喊着要洗去体内“毒虫”。
整座京城陷入混乱,却不再是麻木的顺从,而是觉醒的怒潮。
太庙上空,虚空扭曲,沈沉玉的虚影骤然浮现。
她白衣胜雪,眉心一点朱砂如血,面容依旧温婉,可眼中却翻涌着暴戾的火光。
“愚民!”她声如钟鸣,震荡九霄,“尔等贱命浊骨,岂配永生?饮药灵露者,百病不侵,肉身不朽!这是恩赐!是天道垂怜!你们竟敢毁我大业——”
话音未落,一道幽蓝火焰自城南高台冲天而起。
云知夏立于火中,素衣猎猎,宛若焚身成佛的修罗。
她手中端着一碗从古井取出的药灵露,金丝缠绕,妖光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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