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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阁三日,闭门谢客。檐下铜铃不响,阶前药炉不开。
云知夏静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指尖轻搭在腕间脉枕,如入定老僧。
可她体内经络却似惊涛裂岸,金流如潮,一寸寸洗刷着刚刚觉醒的“共情药感”。
这不是单纯的触诊,而是灵魂的共振。
她不再只是“看见”病灶,而是“听见”了痛——那是一种无声的呐喊,藏在血肉深处,埋于筋骨之间,是岁月碾过的痕迹,是沉默堆积的哀鸣。
第三日清晨,小尘叩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瘦小身影。
“主上,这孩子……他说他听不见人声,却能听见药在哭。”
云知夏睁眼,目光落在那聋儿身上。
孩子约莫七八岁,眉目清秀,眼神干净得像山涧初雪。
他站在门槛外,不敢踏进一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可当他的视线掠过堂中那一排排药柜时,忽然颤了一下,嘴唇微动,仿佛在回应某种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
“药……在哭。”他喃喃,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好多好多,都在疼。”
云知夏起身,缓步走近。她抬手,指尖轻轻点上小愈的额头。
刹那间,意识如坠深潭。
眼前浮现出药心潭的画面——琥珀色的水面剧烈荡漾,涟漪层层扩散,每一道波纹都化作一声呜咽。
那是万千药材被煎熬、被滥用、被遗忘时的悲鸣;是草木有灵却无人倾听的绝望;是医道崩坏千年后,天地间最沉痛的低泣。
她猛地收回手,呼吸微滞。
这孩子不是疯言,而是天生通药。
“你叫什么?”她问。
“小愈。”孩子仰头看她,眼睛亮得惊人,“因为娘说,只要我活着,病就会好一点。”
云知夏凝视着他,良久,轻轻颔首:“留下吧。从今日起,你不必听人说话,只听药语即可。”
夜半,风起于廊。
一道玄色身影悄然穿过回廊,脚步极稳,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萧临渊回来了。
他肩背挺直如枪,面容冷峻如铁,可云知夏只一眼,便看出不对劲——他右足落地时,重心微微偏移,呼吸比平日浅了三分,额角沁出细密冷汗,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旧疾反噬。
她迎上前,伸手欲探其脉。
“不必费心。”他侧身避开,声音低哑,像砂石磨过铁刃。
云知夏垂下手,没再追问。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
她悄然潜入寝殿,见他已卧于榻上,双目紧闭,呼吸匀长,仿佛安然入睡。
可她走近,却发现他后颈肌肉绷如弓弦,脊柱僵硬如铁铸,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她在床畔跪坐下来,掌心缓缓覆上他背脊。
——共情药感,爆发!
刹那间,七十三处旧伤齐齐哀鸣!
她“听”到了断骨未愈的**,寒毒蚀髓的嘶吼,刀创结痂下的腐血暗涌……最深处,一道漆黑如墨的毒脉盘踞心口,形如毒蛇,缠绕命门,每一次搏动都牵动全身经络抽搐痉挛。
那是十年前边关之战,敌军淬毒箭矢直取帝君咽喉,他纵马跃出,以身为盾——那一箭,穿肩贯心,救下一国之主,也埋下十年不治之根。
可他从未提过一字。
云知夏指尖发颤,喉头酸涩几乎窒息。
“你疼了十年……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