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陡然止。

    乌云裂开一线,惨淡月光照在云知夏脸上,映得她眸色如铁。

    原来如此。

    不是偶然,不是误判,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清洗。

    以“蛊患”为名,行铲除异己之实。

    药语派医者,因坚持本草实证、反对太医院垄断药方,早已成为权力眼中钉。

    而程砚秋,不过是一把被人握在手中的刀。

    她缓缓站起身,沾血的麻手套垂落在侧,目光扫过三具无名枯骨,一字一顿:

    “你们不该死得无声无息。”

    她弯腰,拾起那根半融的控脉针,攥紧掌心,任锈刺扎进皮肉,鲜血顺指缝滴落,在焦土上开出一朵朵猩红之花。

    “我会让全京城听见你们的声音。”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悄然掠至她身后。

    墨二十七立于残月之下,玄衣猎猎,脸上惯有的冷漠竟出现一丝裂痕。

    他望着她沾血的手、肩头未愈的创口、还有眼中那团永不熄灭的烈火,终于压低声音,几不可闻地说:

    “你不能再查了。”

    风穿林而过,带起一片灰烬。

    他没有再说更多。

    但那句话,像一把钝刀,缓缓插入寂静的夜。

    北风卷着焦土与骨灰,在乱葬岗上盘旋如冤魂低语。

    墨二十七的话落得极轻,却像一柄铁锤砸进死寂的夜——

    “你不能再查了。肃王已下令,明日午时,斩你于皇城外,罪名‘聚众谋逆’。”

    云知夏没有回头。

    她只是缓缓蹲下身,指尖抚过三具尸骨腕间的控脉针残痕,动作轻得如同在整理病案最后一笔记录。

    风拂起她染尘的素袍,肩头那道未愈的针伤渗出血丝,浸透麻布,却仿佛不痛。

    她终于开口,声音低而稳,像手术刀划开皮肉般干脆利落:“若我死了,这些针就是遗言。”

    话音落下,她将三根从尸骨中取出的控脉针并列置于焦黑土地之上,锈迹斑驳的金属在月光下泛着幽冷光泽。

    她俯身抓起一把炭粉,均匀覆于针身,又以舌尖轻触唾液,润湿锈面——刹那间,细密暗纹浮现,竟是用极细刻工嵌入针体的密语:“东炉三更开火,药引为奴童血。”

    那是程砚秋私炼毒针时留下的记号,是他亲手埋下的罪证。

    她站起身,目光沉静如渊,一步步走向三具枯骨。

    抬手,将锈针一一插入空洞的眼眶——针尾朝天,如碑林竖立。

    寒风吹动残骨,发出细微咯响,仿佛亡者终于睁开双眼。

    “你们怕他们变成厉鬼?”她忽然转身,面对身后沉默的百姓,嗓音不高,却穿透风沙,“可他们不想复仇,他们只想说一句话——”

    炭条在她手中疾走,于每一具尸骨胸前重重写下三个大字:

    “我们,是被杀的医。”

    字如刀凿,深陷骨面。

    风起,老讼布背上的布条猎猎展开,针奴儿跪地叩首,双手在地上敲出三长两短的暗语节奏——那是药语派最后的呐喊,是地下医者用命传下的密码。

    墨二十七站在五步之外,玄衣翻飞,掌中长刀半出鞘,指节发白。

    他本奉命来带她走,或杀她灭口,可此刻,刀悬半空,竟再难推进一分。

    他看见她沾血的手指抬起,指向皇城深处,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程砚秋,你师父若知你用他教的针法杀人……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

    那一瞬,墨二十七心头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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