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撕下,投入那暗红的混沌。

    重要的记忆画面开始模糊、褪色;同伴的面容在脑海中变得陌生;就连“自己是谁”、“为何在此”这样的根本认知,都在摇摇欲坠。

    众人的抵抗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意识在冰冷与虚无的冲刷下,如同风中残烛,光芒急剧缩小,摇曳欲熄。绝望的沉重开始压垮理性的堤防,沉沦似乎已是不可避免的终局……

    就在那最后一点自我意识的光晕即将被暗红彻底吞没的临界时刻——

    踏。

    一声平稳、清晰的脚步声,穿透了忆质狂潮的轰鸣与意识濒临解体的嗡鸣。

    白默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一步。

    他并未爆发毁天灭地的气势,也没有展开绚烂夺目的屏障。

    白默只是站在那里,身影在无边暗红中显得异常清晰,仿佛一艘定海之锚,破开了惊涛骇浪的迷障。

    然后,他抬起了头。

    声音平稳,清晰,不高昂,却带着一种直抵所有人灵魂深处的穿透力,在所有人濒临涣散的意识核心中响起,如同绝望深海中点亮的第一缕晨曦:

    “那么……”

    白默顿了顿,仿佛在邀请,又似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看着光。”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在“忘却”那吞噬一切的幽暗深渊中,他点亮了一颗“星”。

    那光不炽烈,不张扬,却以一种无可辩驳的“存在”姿态,钉穿了浓稠的虚无,钉住了一个绝对的点。

    它成为了混乱中唯一的恒定,遗忘里最后的铭刻。

    光并不刺眼夺目,但在所有人逐渐模糊、濒临消散的意识感知中,却能无比清晰地 ‘感觉’到它——那不是视觉的残留,而是灵魂所感知到的最后也是唯一的一丝“真实”。

    它是一个坐标,标识着“自我”尚未被湮灭的方位;它是一个方向,指向抵抗与回归的可能。

    长夜月轻轻蹙起了眉。她所驱动的“忘却”浪潮越是汹涌幽暗,试图抹去一切色彩与形迹,那一点固执的微光就越是显得醒目,甚至刺眼。

    它就像白纸上的墨点,像寂静中的心跳,顽强地宣告着某种她不喜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