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眼前阵阵发黑,视野里只剩下伤兵们那张张麻木而悲怆的脸,和他们言语中勾勒出的、血肉模糊的惨烈景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浑浑噩噩地回到那个冷清的家的。

    继母王氏难得的没有刻薄言语,或许也是听闻了消息,只是用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同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便躲开了。

    他把自己反锁在狭小的房间里。

    窗外是北平城灰蒙蒙的天空,和往常一样,带着一种麻木的平静。

    但这平静,此刻在他看来,却是一种巨大的讽刺和残忍。

    泪水一开始是无声地涌出,滚烫地灼烧着脸颊。

    很快,压抑的呜咽变成了无法控制的、绝望的嚎啕。

    他像一头失去至亲的幼兽,蜷缩在冰冷的砖地上,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颤抖。

    为叔叔哭,为那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血战至死的士兵哭,也为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道哭。

    眼泪流干了,只剩下干涸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一种巨大的虚脱感攫住了他,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但,就在这极致的悲伤和虚无之中,那个血梦里的画面,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如同用滚烫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他的灵魂上!

    林崇岳浑身浴血却依旧挺直的脊梁!

    战士们拉响手榴弹前那决绝的眼神!

    “身后就是北平城!”

    那嘶哑却撼天动地的怒吼!

    “一步不退!”

    那用生命践行的誓言!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不再是梦中的虚幻,而是变成了沉甸甸的、血淋淋的现实!

    与他平日里纠结的课堂恩怨、饥饱冷暖相比,个人的那点屈辱和迷茫,此刻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开始从这悲愤的灰烬中,一点点地滋生、汇聚。

    那不是冲动,而是一种冰冷的、坚定的、仿佛由钢铁和意志熔炼而成的力量。

    他慢慢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走到那扇糊着发黄宣纸的窗户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窗棂。

    他望着窗外灰蒙蒙的、看似平静的北平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云层,看到了远方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山河。

    他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

    镜子中,那双原本或许还带着稚气的眼睛,此刻却布满血丝,眼神深处,有一种东西沉淀了下来,如同经过淬火的钢铁,变得冰冷、坚硬、锐利。

    他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粗糙的毛边纸。

    没有磨墨,他只是拿起那支随他穿越而来的金色记号笔。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坚定而有力。

    他没有写下具体的计划,只是重重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几个字:

    “古北口。帽山。林崇岳。”

    然后,在下面,用力划上一道横线,像是斩断了过去所有的犹豫和软弱。

    他放下笔,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梦里的硝烟味。

    他对着北方——叔叔殉国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却斩钉截铁的声音,立下了誓言:

    “叔,你的路,我替你走下去。”

    “你守护的城,我来守。”

    “这笔血债,我会用我的方式,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从这一刻起,“考军校”不再是一个模糊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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