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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的光源是棚子中央一张歪腿木桌上的一盏提灯。灯罩是磨砂玻璃的,光线柔和但足够照亮桌旁坐着的人。

    那是个看不出具体年纪的男人,瘦得惊人,裹在一件过于宽大的、多处磨损的暗褐色羊毛毯里,蜷缩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旧轮椅中。他脸色蜡黄,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稀疏的头发贴在头皮上。唯有一双眼睛,在苍白灯光的映照下,亮得惊人,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闯入者的身影,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冒着微弱热气的、缺了口的陶杯,旁边散落着几枚造型奇特的金属片,和一些晒干的、不知名的草药茎叶。他的一只手从毯子下伸出,手指枯瘦细长,骨节分明,正轻轻拨弄着其中一枚金属片,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与周遭的脏乱格格不入。

    “坐,地方窄,委屈各位了。”男人——情报商——又咳嗽了两声,指了指桌边几张乱七八糟充当椅子的木箱或油桶,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叫我‘老烟囱’就行,反正……咳咳,也快变成真正的烟囱了。”

    尼克莱没有立刻坐下,目光快速扫过棚内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明显的埋伏或异常能量波动。“鹰眼”和“渡鸦”默契地守在门口帘子两侧,“磐石”则像一尊门神,堵在了棚内唯一可能藏人的杂物堆阴影前。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尼克莱开口,声音低沉,去掉了平时的温和,只剩下事务性的直接。

    “老烟囱”咧开嘴,露出一口不算整齐但还算完好的黄牙,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喘息。“城东……那口‘热闹’的坟……最近想去挖点东西的人,可不止你们一队。咳咳……秩序铁冕的狗鼻子堵着正门,有些人就想找找……有没有狗鼻子闻不到的偏门、暗窗,或者……老鼠洞。”他慢悠悠地说,枯瘦的手指捏起一枚晒干的紫色草茎,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丢进面前的陶杯里,“尤其是,当‘坟’里可能埋着的,不只是死人,还有些……会喘气的‘老朋友’的时候。”

    他话里有话。尼克莱眼神锐利起来:“‘老朋友’?”

    “咳咳……‘鼹鼠’只告诉我,你们在找进‘坟’的路,最好是不惊动铁冕和那些……阴魂不散的‘沉默朋友’的路。”“老烟囱”喝了口他那杯加了古怪草茎的“茶”,浑浊的眼睛透过杯沿上方,观察着尼克莱的反应,“但最近,‘鼹鼠道’里飘着的其他‘气味’告诉我,那‘坟’里,可能不止有古董和诅咒……可能还有些‘活物’,被某些人很在意、急着想弄到手、或者干脆抹掉的‘活物’。”

    他放下杯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金属片,发出有节奏的轻响。“比如,几天前,有几个生面孔,出手阔绰,但眼神冷得像冰窖里的刀子。他们不要古董,不要武器,专门打听北境帝国‘观测前哨’的结构图,特别是关于‘独立维生单元’、‘紧急净化协议’和……‘深层收容室’的细节。那些知识,可不是一般盗墓贼该感兴趣的。”

    尼克莱的心猛地一沉。独立维生单元?紧急净化协议?深层收容室?这些词组合在一起,指向性太强了——那是为了在极端封闭或污染环境下,保护重要物品或……人。

    维克多?陈维?还是其他人?

    “那些人,什么来历?”尼克莱追问,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紧绷。

    “老烟囱”摇了摇头,又咳嗽起来,这次咳得更凶,蜡黄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咳咳……水……混得很。有股子军队里出来的利落劲儿,但又不像现在的秩序铁冕……装备精良,但不张扬;手段干净,没留尾巴。他们用的钱,是维德拉旧版的、已经不流通的大额金镑,成色新得像昨天才铸出来的。嘿嘿……旧钱,新用,有意思。”他喘匀了气,那双深井般的眼睛看着尼克莱,“我卖了他们一张残缺的、我自己瞎琢磨补全的示意图,赚了笔棺材本。作为回报,我也注意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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