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黛拉悄悄从被子里探出身,爬上沙发,跪坐在他面前,与他的视线齐平。
她紧张得咽了口唾沫,小手微颤着,缓缓伸向今天才送给他的那件黑色衬衫的纽扣。
“虽然我现在……可能还有很多不足……”
一颗,又一颗。
理智在尖叫,让他出手阻止。
然而,在他的手触及她之前,阿黛拉已经用一种近乎献祭的虔诚,准备将她的愿望,连同她自己,一同袒露在这片璀璨的灯光之下。
“请和我……”
“到此为止。”
“不要,我要说出来。老师,请和我结……!”
那一刹那。
※※※※※
“啊。”
阿黛拉那双蔚蓝的眼眸,瞬间瞠到了最大。
那些,在过往漆黑的夜晚、在破旧的床榻上疯狂纠缠时,她从未察觉的印记,此刻,如同一幅地狱画卷,尽数烙印在她的瞳孔深处。
“呃,啊……”
从脖颈之下,直至腰腹,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是连圣女的治愈神术也无法抹去的,累累刻痕。
那是年少轻狂时,被一刀从左腋斩至右腰的狂妄代价。
他是否也曾天真地以为勇者之躯坚不可摧?
直到内脏被活活撕开的剧痛,才让他明白,这里即是地狱。
那是为掩护同伴,背上留下的一道深可见骨的烙痕。
高等魔族的黑魔法,那种连灵魂都一并焚烧的剧痛,足以将人的理智碾成齑粉。
艾莉丝曾说,比起治疗他的烧伤,修复他每晚因强忍剧痛而咬碎的牙齿,要困难百倍。
除此之外,更是无数无法掩盖的,残酷战争的烙印。
腹部被伪装的妖魔偷袭时,贯穿的孔洞。
肝脏被诅咒师的尸毒侵蚀腐烂,一次次被剜除后,留下的凹陷。
以及,横贯胸膛的那道最深、最狰狞的剑痕。
那是魔王在陨落前,赠予他的最后赠礼。
“啊,啊啊……!”
即便是对战斗一无所知的她,也能瞬间读懂,这具躯体上遍布的每一道印记,都是一段段血与火的无声悲鸣。
阿黛拉的手在半空中无措地悬停,不知该落向何方。
紧接着,她的指尖如风中残叶般剧烈地颤抖起来,然后,缓缓地,如同触摸一件最易碎的珍宝,触碰到了罗万的胸膛。
“呜,呜呜……!呜咽!”
滚烫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砸落下来,紧随其后的,是压抑不住的、被揉碎了的哭声。
看吧,这便是他最深的恐惧。
他不过是掀开了这具疲惫身躯饱经风霜的一角,这个小小的魔法师,便已然无法承受。
她仿佛瞬间跌入无底的深渊,连挣扎的勇气都丧失殆尽,彻底崩溃了。
“老师……!呜,老师……!!”
“唉,好了……”
罗万无法拥抱她,只能伸出手,一下下轻拍着她颤抖的后背。
即便如此,阿黛拉仍将脸死死埋进他的胸膛,仿佛要将毕生的委屈与心疼,都哭进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里。
眼看她的哭声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为了让她平静下来,罗万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哇啊啊啊啊啊!!!!!”
噢,真是吵死了。
最终,在门外的服务生忧心忡忡地敲响房门之后,哭了半晌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