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让秦风先带人马去城外驿站歇着,自己换了身粗布棉袄,揣着彭君逑的信物,带两个亲兵往御史大夫张嵩家去。张嵩是彭君逑的老丈人,当年外祖父沈策蒙冤,就他敢站出来说话,是朝中少有的硬骨头。
张府门房见她穿得寒酸,起初还想赶人,直到看见那枚刻着“彭”字的玉佩,立马堆起笑把人往里引。张嵩早就在书房候着,一见面就拱手:“县主一路劳顿,君逑的信我收到了。”
书房暖炉烧得旺,墨香混着炭气。张嵩递过个油纸包的密函:“我查了些日子,彭远山最近跟靖王走得极近,俩人老在靖王府关着门说话。还有,靖王偷偷调了不少旧部,全安置在玄武门外的禁苑里。”
官窈展开密函,里面记着彭远山的行踪,最后一条写着“三月初七入靖王府,未出”。离祭天就两天了,他这时候躲在靖王府,明摆着是在敲定作乱的细节。
“皇上知道这些吗?”
张嵩摇头叹气:“皇上近来身子骨差,朝政大多交给出靖王。宫里那个苏培公公,跟靖王走得近,皇上身边怕是早被安了眼线。”
“苏培?”官窈心里一动——定北珠映出的那个太监,可不就是他。
“就是他。”张嵩往暖炉边凑了凑,“看着温吞,一肚子算计,宫里不少人都靠他吃饭,连皇后都得让他三分。”
官窈摩挲着手里的雁首令牌,突然想明白了——“孤雁”这摊子比她想的复杂多了:柳丞相是牵头的,彭远山是骨干,靖王摆在明面上当幌子,苏培在宫里递消息,而那个真正的“雁首”,恐怕还在更上面。
出张府时天已擦黑,石板路滑溜溜的。身后忽然有轻响,官窈猛回头,巷口站着个穿黑衣的少年,手里攥着枚铜片——和李忠的那枚一模一样。少年看见她,眼圈一红:“县主,我是北镇雁卫的后人,我叫沈安。”
这名字她在祖父的旧册子里见过,是当年战死亲卫的孩子。官窈赶紧把他拽进巷深处:“你怎么在这儿?”
“是彭远山大人让我找您。”沈安掏出封密信,“他说自己是被靖王逼的——家人被扣着,不得不听话。他还说,真正的雁首不是靖王,也不是苏培,是……”
“咻”的一声,一支淬了药的箭破风而来。官窈下意识把沈安扑在身下,再抬头时,黑影早没入夜色了。沈安气息微弱,把信塞进她手里:“彭大人说,祭天那天……玄武门有埋伏,您一定……一定护好皇上……”
话音刚落,少年便没了声息。官窈展开信,彭远山的字迹潦草却清晰:祭天当日,苏培在御膳中动手脚,靖王带旧部控制玄武门,以“清君侧”为名图谋不轨。信末写着:雁首之秘,在玄武门禁军兵符里,若我遭遇不测,务必把信交给皇上。
养心殿对峙
怎么把信递到皇上手里,成了难题。皇宫里外都是靖王和苏培的人,硬闯就是打草惊蛇。秦风说干脆带人马冲进去,官窈却摇头——那样只会让皇上更危险。
“只有等明天祭天。”官窈沉思道,“到时候文武百官都在,场面乱,咱们才有机会靠近皇上。”
她让秦风去联络彭君逑留在京里的暗卫,自己则扮成送炭火的宫女,混进了皇宫。宫里比外头更紧张,禁军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通往玄武门的路全封死了。官窈靠着定北珠的预警,绕开巡逻的人,悄悄摸到了养心殿外。
苏培正指挥太监摆祭天的仪仗,眼神阴沉沉的,跟平日里的笑面虎判若两人。官窈躲在假山后,看见他接过个药碗,掀帘子进了殿。她心里一紧,绕到养心殿后门,趁着守卫换班的空当溜了进去。
皇上坐在龙椅上批奏折,脸色白得像纸,时不时咳嗽两声。苏培端着药碗凑上去,脸上堆着笑:“皇上,这是奴才特意给您熬的补药,趁热喝了吧。”
皇上放下朱笔,声音透着疲惫:“苏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