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似的闯了进来,俏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也去!”她开门见山,目光直直看向陈慕之。

    陈慕之头大如斗:“莺儿,此去路途险阻,非比寻常。你身负军情处重任,赵六一人怕是……”

    “赵六叔经验老道,日常事务足可应付。真有紧急大事,自有渠道传讯。”柳莺儿打断他,语速快而清晰,“如今江淮战乱未平,盗匪如毛,元兵关卡林立。我一身轻功,探路、侦察、夜间行动,总比这些大哥们方便些。遇上盘查,我女子身份也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搬出一座大山:“况且,我乃三丰真人记名弟子。玄虚师兄远来,我这个小师妹随他前去拜见师父他老人家,聆听教诲,也是应有之义,对吧,玄虚师兄?”

    一直含笑旁观的玄虚道长闻言,稽首笑道:“柳师妹所言甚是。师妹身手敏捷,心思机敏,有她同行,确是一大助力。师尊若知师妹勤勉上进,远涉山川前去问安,必然欣慰。”

    陈慕之看着柳莺儿眼中那混合着恳求、执着和一丝不容退让的光芒,又看看一脸“我师妹说得对”的玄虚道长,知道再反对也是徒劳。这丫头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但一路上必须听从安排,不可擅自行动。”

    柳莺儿眼中瞬间迸发出喜悦的光彩,用力点头:“嗯!”

    于是,随着柳莺儿这个“丫鬟”的加入,南下队伍变成了十九人。陈慕之将情报处一应事务郑重托付给赵六,又悄悄叮嘱他留意濠州城内各方动向,特别是赵均用、孙德崖那边的风吹草动,若有急事,可用信鸽传往预定地点。

    路线是事先反复推敲确定的。直接南下江西,需要穿过大片元军与各路红巾军反复拉锯、犬牙交错的区域,风险太高,宛如闯地雷阵。

    最终采取了相对稳妥的迂回策略:先跟随朱元璋进攻滁州的主力大军一同行动。大军开拔,声势浩大,一般匪徒不敢靠近,元军小股部队也会避其锋芒,安全系数最高。

    待抵达滁州地界后,再与主力分道扬镳,向东转进和州。和州临江,到了那里设法雇船,先沿长江逆流西上,进入烟波浩渺的鄱阳湖,最后寻那条通往龙虎山的泸溪河支流,溯源而上,直抵仙境。这条路绕是绕了点,但胜在能借助大军掩护,避开陆路上最混乱危险的区域。

    马秀英得知了陈慕之即将远行的消息,便到陈慕之住处“接沐英回帅府,方便照顾”。她依旧是一身素雅衣裙,目光盈盈望向陈慕之,千言万语,却只化作轻轻一句:“一路……小心。”

    趁着无人注意,她将一枚系着红绳的羊脂白玉佩悄悄转交到陈慕之手中,指尖相触,微微一颤,便如受惊的蝶儿般缩回。

    玉佩雕着简单的祥云纹,背面刻着一个细小的“秀”字,

    “这是……我自幼佩戴的一枚玉佩,据说能宁心静气,辟邪护身。你带着,也算……也算有个念想。”她声音细若蚊蚋,说完便低下头,耳根染上一抹绯红。

    只言片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陈慕之握紧还带着伊人体温的玉佩,贴肉藏于怀中,抬眼看到马秀英眼中那抹化不开的忧色与情意,心中悸动,重重点头:“秀秀,等我回来。”

    马秀英抬起头,眼眸在夜色中亮如星辰,用力点了点头。

    这一幕,恰好落入一旁正在默默检查行装的柳莺儿眼中。她正从自己袖中取出一个连夜赶制、绣着平安纹样的精致香囊,手指摩挲着囊上细密的针脚,准备寻个机会递给陈慕之。

    她看见马秀英赠玉,陈慕之珍重收好的情景,她动作一滞,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了几分。贝齿轻轻咬了下嘴唇,她默默将香囊收回袖中深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转身继续去检查马匹鞍具,只是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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