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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檀香袅袅。姜黎捧着锦盒,跟在引路太监身后,目不斜视。
高高的凤座上,当朝太后一身翟衣,神情恹恹,透着一股久居深宫的慵懒与不耐。
皇帝萧彻与摄政王萧书白分坐两侧。
“母后,这位便是儿臣提过的工部营造总局总办,姜黎。”萧彻含笑介绍。
太后的凤眼懒懒地抬了一下,落在姜黎那身洗得发白的五品官服和苍白的脸上。
她眉头一皱。
“皇帝,你真是越发胡闹了。”
太后的声音冰冷,毫不掩饰她的鄙夷。
“这就是你说的天降奇才?一个随时要倒的病秧子。”
“还是个铁匠出身。”
“他能有什么好东西给哀家?让他滚出去,别拿那些铁疙瘩来污了哀家的眼!”
大殿内,宫女太监们瞬间跪了一地,连呼吸都停了。
皇帝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
萧书白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吹着,仿佛没听见。
姜黎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她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打开了手中的锦盒。
“请太后娘娘过目。”
她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太后正要发作,命人将这不知好歹的小子拖出去。
可她的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那打开的锦盒。
她原本要挥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盒子里,那块流光溢彩的物事,正静静地躺在明黄色的绸缎上。
它反射着殿内的烛火,那光芒,比她见过的任何珠宝都要纯粹,都要璀璨。
太后鬼使神差地,探过身子,朝盒子里看去。
只一眼。
她整个人都定住了。
那双保养得宜,总是带着审视与威严的凤眼,此刻瞪得浑圆。
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殿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太后那副如同见了鬼的神情,心中惴惴不安。
“来人!”
一声尖锐的嘶喊,打破了死寂。
“把哀家的七宝凤凰镜取来!快!”
一个手脚麻利的大宫女,立刻捧来了一面巨大的、镶满珠宝的华丽铜镜。
那是宫里最名贵的一面镜子,由西域进贡,价值连城。
太后一把夺过铜镜,又颤抖着手拿起锦盒里的澄心镜。
两面镜子,并排放在她的眼前。
一边,是昏黄模糊,只能照出一个大概轮廓的影子。
另一边,是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真实容颜。
每一根细微的眼角纹路。
每一丝新生的银白发根。
甚至连她刚抹上不久的口脂,那细微的、涂抹不均的痕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哐当!”
价值连城的七宝凤凰镜,被太后失手摔在了地上。
她指着姜黎手中的澄心镜,声音都在发颤。
“妖物!”
“这是能照出人魂魄的妖物!”
皇帝大惊失色,正要开口。
姜黎却抢先一步,双膝跪地,声音朗朗。
“太后娘娘息怒!”
“此物非是妖物,它名曰‘澄心镜’。”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直视凤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