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扶宝贝闺女下马车。

    “爹,看昭昭给你带了什么?”

    温令仪手中提着的一坛以彩绘装饰的酒坛。

    色彩早已暗淡,唯有裹着的红绸像新的。

    温柏又难受了。

    这是闺女儿刚出生时他与夫人亲手埋下的女儿红,只待闺女儿出嫁之日拿出来与夫人畅饮。

    可夫人已逝,他也没能护好闺女儿。

    昭昭出嫁那日,他只顾着在夫人坟前痛哭,忘记了这坛女儿红。

    原是陈文礼不配。

    温柏曲起手指敲了敲闺女脑袋,“何时被你挖走的为父竟不知道。”

    温令仪笑弯了眼,紧紧挽住爹爹手臂。

    温柏僵住了。

    他的昭昭老早便不会与他这般亲近……

    宰相大人有点慌:“闯祸了?你把那老妖婆杀了还是……”谋杀亲夫?

    他不敢说。

    但他得为闺女儿兜着。

    “莫慌,为父这里有一堆远宁侯府为非作歹的证据,容爹筹谋一番。”

    “爹,女儿哪里就这般心狠手辣了?”

    你有。

    温柏轻咳一声:“没杀人放火便好。”他压低声音:“便是要杀,也得徐徐图之。”

    “爹替你兜着呢。”

    温令仪揽着父亲的手臂收紧,心里暖融融。

    这便是她宁愿嫁入定远侯府,也不能让爹爹抗旨的原因。

    她的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爹,与女儿畅饮几杯如何?”

    温柏侧头垂眸看去,一朵栩栩如生的山茶玉簪,在阳光下变幻着美轮美奂的奇异色彩。

    温柏想问点什么,唇瓣动了动,只笑着应下。

    宰相府府门巍峨,朱漆大门上嵌着鎏金铜钉,每颗都有孩童拳头大小,门楣上方悬挂着老皇帝御赐匾额,字体遒劲,金边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温令仪心中惆怅,父亲越是得宠,她越害怕。

    更别说相府内雕栏玉砌、金碧辉煌。

    从前温令仪不懂,父亲是聪明人,却为何明知不可而为之。

    父亲只叹气:“我得贪,还要最贪,贪到那些贪官污吏以我为尊。”

    老皇帝身边需要这样一个掌控歪风邪气的大奸臣。

    且是孤臣。

    可她的父亲……脚上那双鞋都是母亲在世时亲手为他做的,早已经磨破了。

    温令仪鼻尖发酸,为父亲斟满一盅酒:“爹,那位身子骨还好吗?”

    温柏豪饮一杯,橙红色液体顺着山羊胡滴落。

    他摇头,没有正面回答:“昭昭是为选秀一事而来?莫要折腾了,圣意已决,不是你一个孩子能左右的。”

    他闺女儿就是心善,那些老匹夫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入宫便入宫,殉葬便殉葬,谁让她们当时暗地里嘲笑他家昭昭!

    “爹,那位至今未在朝堂提出,您觉得他是在等什么呢?”

    温柏手一抖,刚满上的酒盅差点打翻。

    他可是古往今来揣摩圣心、体察圣意第一大纯臣,怎会不懂你陛下的心思?

    只,他也在尽量周旋。

    选秀这事儿不能由他温柏提出,否则闺女儿好不容易为他重新树立的良好口碑又要毁了。

    朝臣们会恨他。

    百姓们会骂他。

    唉,做一个纯臣,他可太难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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