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江淮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预先准备好的、不连号的旧钞票,递了过去。
老莫里接过钱,看也没看就塞进怀里,脸上的笑容似乎真诚了一点点。“往前走,看到左边第三个流淌着红色污水的岔口进去,别管那味道。走到尽头,会有人问你们‘潮汐何时归来’,回答‘当月亮吞食太阳’。”他说完,也不等回应,便转身蹒跚着消失在一条狭窄的侧向管道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按照指示,他们找到了那个流淌着刺鼻红色污水的管道,强忍着不适钻了进去。这条管道更加狭窄低矮,需要弯腰才能通行。尽头是一扇看似锈死、与管道壁融为一体的铁门。当他们靠近时,门上一个小小的窥视孔滑开,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打量着他们。
“潮汐何时归来?”门后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当月亮吞食太阳。”江淮按照约定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铁门向内打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浓郁的、混合着古老灰尘、昂贵檀香、陈年羊皮纸以及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
门后的空间豁然开朗。这里显然是一个废弃的大型泵站枢纽,被改造成了一个相对“固定”的交易场所。穹顶很高,悬挂着几盏功率更大的瓦斯灯,发出嘶嘶的声响,投下晃动的白光。空气虽然依旧浑浊,但比外面管道里要好了不少。一个个“摊位”也更加规整,甚至铺着天鹅绒垫布,展示的物品光看外表就知道绝非外面那些货色可以比拟。穿着各异但明显更“体面”、气场也更强大的人们在这里低声交谈,气氛凝重而压抑。
浑浊的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千年泥土腥气、铜锈和微弱祭祀烟熏味的特殊气息,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周遭弥漫的怪异熏香和腐烂味道。江淮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微微侧头,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气息的来源——位于这个废弃泵站改造的黑市核心区域边缘的一个摊位。
这个摊位并不起眼,仅仅是在一个巨大的、停止运转的金属齿轮箱上铺了一块褪色发黑的绒布。摊主是个矮壮敦实的男人,半张脸隐藏在竖起的外套领子和一顶油腻的鸭舌帽下,正百无聊赖地用一把小锉刀打磨着一枚古罗马银币的边缘,试图让它看起来更“自然”些。在那一堆零零散散、真假难辨的杂项里,一件约莫三十公分高,造型古拙,覆盖着斑驳蓝绿色锈迹的青铜器,正静静地立在角落。
那是一件青铜觚。敞口,细腰,高圈足,腹部装饰着繁缛的云雷纹和饕餮纹饰,虽然锈蚀严重,但形制规整,透着一股商周时期特有的神秘与威严。江淮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件器物,与他记忆中“键盘”提供的、那份失窃文物清单里的一张黑白照片,完美地重合了。那是三个月前,中原地区一座东周贵族墓葬遭盗掘后流失的珍贵文物之一。
林瑶几乎在同时也察觉到了江淮身体语言的细微变化。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脏猛地一跳。她不着痕迹地靠近江淮,用几乎只有气流的声音说:“确认吗?”
江淮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他的右手食指在身侧轻轻敲击了两下,这是他们约定的“确认目标,准备行动”的暗号。他们的计划是,一人上前以买家的身份搭讪、验看,吸引摊主注意力,另一人则伺机封锁可能的逃逸路线,并准备发出信号。这里鱼龙混杂,直接动手抢夺风险极高,必须智取。
然而,就在江淮深吸一口气,调整面部表情,准备扮演一个对青铜器感兴趣的、挑剔而又富有的收藏家时,一股冰冷的、带着明确恶意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他们侧后方袭来。
人群像是被无形的刀子划开,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摊位前。
来人身形瘦高,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黑色旧风衣,风衣的料子似乎在吸收周围本就匮乏的光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道移动的阴影。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戴着的面具——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