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身影从一株巨大的榕树后闪出。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苗族青年,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身形精干,穿着靛蓝色的对襟布衫,裤腿扎进绑腿里,脚下是一双磨得发旧的解放鞋。他腰间挂着一把带鞘的砍刀,刀柄被摩挲得油光发亮。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带着山里猎手特有的机警和锐利,此刻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江淮和林瑶。
“阿岩?”江淮开口,用的是陈述语气。
青年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不算热情但也不算失礼的弧度:“是我。你们就是上面派来的人?”他的汉语很流利,只是带着明显的当地口音,语速偏慢。
“调查局的,江淮。这位是林瑶,我们的随队医生。”江淮简单介绍。
阿岩的目光在江淮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似乎想从江淮那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浅色休闲装和过于平静淡漠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他的目光转向了林瑶。
看到林瑶时,他眼中的审视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热情和善意。“林医生?”他上前一步,很自然地伸手想去接林瑶背着的那个硕大医药箱,“这路不好走,箱子我帮你拿吧。”
林瑶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语气平静而疏离:“谢谢,不用,我自己可以。”
阿岩的手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林医生看着秀气,力气倒不小。这箱子看着就沉。”他的热情并未因林瑶的拒绝而消退,转而开始介绍起周围的环境,“这条路是我们寨子的人出山采药、打猎常走的,再往里,路更窄,有些地方得抓着藤蔓过去。不过你们放心,我熟得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走到了林瑶身侧稍前的位置,似乎是随时准备在她需要时搭把手,同时巧妙地用身体挡开了一些过于横生的枝杈。
对于江淮,阿岩的态度则明显不同。他偶尔会回头确认江淮是否跟上,但很少主动搭话,那偶尔投来的目光里,好奇与审视并存。他似乎对江淮身上那种沉静得近乎虚无的气息感到不解,也对一个看起来不像干部、不像学者、更不像山里人的男子,为何会成为这次“上面派来”的领头人而感到困惑。
“江……先生,”走出一段路后,阿岩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您以前,来过我们这种大山里吗?”
“去过一些地方。”江淮的回答很简略,目光依旧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在寻找什么。
阿岩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更多信息,只好继续说道:“我们这的山,和别处不一样。老辈人说,山有山灵,水有水鬼,树有树精。有些地方,不能乱走,有些东西,不能乱碰。”他这话像是提醒,又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比如?”江淮终于将目光转向他。
阿岩被江淮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得微微一怔,随即指了指不远处一丛开着诡异紫色小花的植物:“那个,叫‘醉梦花’,闻多了会产生幻觉,以前有外面来的人不懂,摘了玩,结果在林子里转了一天一夜才被找到,人都痴傻了。”又指了指一棵树干上有着奇异螺旋纹路的大树,“那是‘鬼绞榕’,它的气根如果缠上了活物,会越缠越紧,直到勒断骨头。还有……”他压低了声音,“有些看不见的‘东西’,会跟着人走,学人说话,引人走错路。”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江淮,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恐惧或者惊讶。
但江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寨子里生病的人,发病前,有没有接触过或者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有这种‘醉梦花’或者‘鬼绞榕’的地方?”
阿岩没想到江淮会直接问回寨子的事,愣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下,才摇头道:“没有。阿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