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在寻找蛊的‘源头’,寻找一切阴秽之物的‘根’。”
草鬼婆提到,江晏曾深入苗疆最危险的几处禁地,据说那些地方埋藏着蛊术起源的秘密,甚至连接着某个不可言说的古老存在。他也曾和一些极其隐秘的传承有过接触,其中就包括草鬼婆这一脉几乎已经断绝的“阴蛊”之术。
“这罐里的‘引子’,就是阴蛊一脉用来感应同源气息的媒介。”草鬼婆说,“你父亲当年留下过一点他的‘痕迹’,被我珍藏至今。前几天,这‘引子’突然无故沸腾,我就知道,要么是他回来了,要么就是和他密切相关的人或物出现了。所以,我放出了更多的蛊虫警戒寨子……直到你出现。”
江淮背后阴纹的共鸣,正源于此。
“他后来去了哪里?”江淮问。
草鬼婆摇了摇头,白翳严重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去了‘落魂涧’。那是苗疆的绝地,传说有去无回,连蛊神都不敢轻易涉足。他进去之前,似乎预料到自己可能回不来,托人给我带了一件东西。”
她颤巍巍地起身,走到吊脚楼最阴暗的角落,那里有一个用黑布包裹的、小小的神龛。她揭开黑布,神龛里没有神像,只供奉着一个非木非铁的黑色小盒子。盒子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与江淮背后阴纹的某些部分,隐隐有相似之处。
“他说,如果将来有一天,有人带着和他相似的气息来找他,就把这个盒子交给那个人。”草鬼婆捧着盒子,手有些颤抖,“他还说……盒子里面的东西,既是答案,也是诅咒。打开它,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她把盒子递向江淮。
江淮看着那个黑色盒子,背后的阴纹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悸动,不再是灼热,而是一种深沉的呼唤,一种血脉相连的牵引。他能感觉到,父亲江晏留下的重要信息,或许就在其中。
但他没有立刻去接。草鬼婆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既是答案,也是诅咒”。父亲那样的人物,都对此讳莫如深,甚至可能因此陨落在绝地之中。这盒子背后牵扯的,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和危险。
夜色更浓了,吊脚楼外的水声似乎也变得急促起来。油灯的光线摇曳不定,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仿佛有无数魑魅魍魉在暗中窥视。
江淮缓缓抬起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的盒身。他的动作很慢,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似乎在权衡着巨大的因果。草鬼婆屏住了呼吸,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仿佛在等待一个时代的尘埃落定,或者,一场新的风暴的开启。
空气凝固了。只有那盏摇曳的油灯,发出细微的、噼啪的燃烧声,像是一颗不安的心脏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