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阵轻轻的法语。

    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声音有些沙哑,慢慢地对旁边的孙女讲:“你曾祖父当年追求我的时候,就是拿着这样一张图。”

    顾朝暄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耳朵竖了起来。

    老太太笑着说,当年战后物资紧张,没什么可以送的礼物,他每次来巴黎看她,都要提前在地铁图上画好路线:从他那边的小城坐哪趟火车,到哪个终点站换乘几号线,在第几站下车,从哪个出口出来,穿过哪条街、哪座桥,才能走到她家楼下。

    “那时候车站的广播也不清楚,”老太太说,“有一次线路临时关了,他就在地铁站里对着这张图研究了一个下午,自己找绕行的办法,只为了不迟到。”

    后来两个人结婚,搬到了别的城市。

    她说他每过几年都会买一张新的巴黎地铁图送她,纸会旧,线路会改,颜色会变,可不变的是那句话:

    只要你在这座城里,我就总能找到你。

    “你要记住,”老太太拍拍孙女的头,“不是地图重要,是有人愿意拿着它,一次又一次地跑来见你。”

    顾朝暄站在另一侧书架后,假装在看一本判例集,心里却被这一段话悄悄戳了一下。

    那会儿她从北京飞过来,把生活在这边一点一点理顺,把白天排得满满当当,晚上累到倒头就睡,避免给自己留出任何“胡思乱想”的时间。

    可偏偏在那个冬天下午,在一条她之前从没走过的小街上,被一本小小的地铁图和一个老太太的故事,一下点了穴。

    她合上那本判例集,伸手把那本袖珍地铁图拿了下来,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

    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是很多画面:他站在北京地铁站台上看运行图的样子,他走路时不自觉按节奏转动指尖的习惯,他翻看城市规划图时那种冷静又专注的侧脸。

    她甚至鬼使神差地想,如果有一天,他出现在巴黎,大概会喜欢这种把路线和秩序浓缩在一张纸上的东西。

    但这个念头刚冒头,她就很快在心里把它掐灭了。

    没必要。

    他们已经结束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买这东西,只是……只是刚好听了一个有趣的故事,又刚好看到一个合适的礼物,可以当作某种“毕业纪念”。

    纪念她这几年里,靠自己把一座陌生城市走成一张熟悉的地图;也纪念她终于接受,有些线路不会再同站换乘,而是各自延伸向不同的终点。

    所以那天,她只是走到柜台前,把那本地铁图放下,刷卡付款,又绕去生活区那头的菜市场,给自己买了一把菜,回去熬了一锅汤。

    ……

    所有这些,在脑子里翻过去,其实也不过一两秒的事。

    客厅里,落地灯还亮着。

    顾朝暄缩在他怀里,被他牢牢框着,耳边是他的呼吸和心跳,她整个人被两种拉扯分成了两半:一半被刚才的画面烧得发烫,一半又被那段旧事拽得隐隐发酸。

    “……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秦湛予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慢腾腾地重问了一遍。

    顾朝暄从回忆里挣出来,嘴巴先一步动了,比脑子快:“就……就那天路过一家书店,看见觉得好看,就买了。”

    她尽量把语气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解释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巴黎地铁图嘛,又好带,又不占空间,当纪念品刚好。”

    她说得顺溜,连自己都差点信了。

    只有指尖还在他背上不自觉地蜷着,暴露了那点不那么坦然的紧绷。

    秦湛予当然不信。

    他低低地“哼”了一声,手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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