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可以成为支点,但不能成为唯一支撑。

    所以,当她听见顾朝暄谈工作时,用的是“项目”“规划”“下一步”这些词,而不是“为了他我可以怎样”,那点本来预备好的审视,反而往回收了几分。

    当然,这份欣赏,她没有表露出来。

    茶盏落在托盘上,瓷沿一声轻响,她把眼神里的锋利略略按下去,只维持着一个长辈应有的冷静与礼数。

    至于“看不看好对方的事业”和“接不接受这门感情”,那是两码事,她分得很清楚。

    而顾朝暄也很清楚,自己今天拿不到谁的宽恕,也不指望靠一顿饭把过去洗白。

    她只是把自己站在秦湛予身侧,既不往前挡,也不往后躲。

    坐在旁边的秦湛予,从头到尾都没插上几句。

    他只是偶尔低头,指尖在她指节上极轻地碰一下,他在提醒她:这里问完了,可以喝一口茶;那句你答得够了,不用再加。

    厅里气氛说不上多亲近,但出奇地平稳。

    有侍者在秦云嶙耳边说了一句话:“先生,有您的电话。”

    秦云嶙“嗯”了一声,把茶盖扣上:“离开饭还早,你们年轻人先出去走走,院子这两年也动了两次景,你们看看合不合眼缘。”

    话说得很随意,像是对外孙子吩咐,又像顺带把她一并点进去。

    秦湛予应了,起身时顺手牵过顾朝暄:“走,带你在院里转一圈。”

    ……

    一出正厅,声音就一下子落了下来。

    晚饭的点儿,天色还亮着,天边压着一层浅灰,院子里已经次第亮起灯。

    廊下是一溜儿暖黄的小壁灯,光不晃眼,只把青石板路照出一层柔的亮边。

    秦宅不是那种新砌出来撑场面的豪宅,没有夸张的喷泉和雕塑,整个院子反而安静得近乎节制。

    前院的格局依旧规矩:

    正门里一堵影壁,青砖老缝,匾额上的字被岁月磨浅了些,但还看得出当年的锋利;影壁后是小小一方前庭,两侧各一棵老腊梅,树形不高,枝干却盘得漂亮,靠墙那边还压着一株石榴,枝条被修得服服帖帖。

    往里走,脚下是一格一格的青石板,踩上去有点凉。

    石缝里的苔藓被人刷过,只留薄薄一层绿,既看得出有人打理,又没刻意收拾得一尘不染。

    右手边,是一溜关着门的房间,门板上不写名字,只在门楣下一小块铜牌上刻了“书房”“会客”“档案”几个字,字不大,却利利索索。

    走到一处拐角,人声已经被隔得很远,只剩脚步落在石板上的声响。

    顾朝暄忽然停了下,没再往前走。

    她侧头看他一眼,开口时语气很平,也很直:“秦湛予,你是不是……答应了你外公和你妈什么条件?”

    秦湛予被问得一笑,垂眼看她:“怎么,刚从‘审讯室’出来,就开始盘问同案犯?”

    她没搭他的玩笑,盯着他:“不然他们今天不会这么客气。”

    “哪儿客气了?”他慢悠悠,“我外公刚刚那眼神,你忘了?”

    “可他一句重话都没说。顾家的事,一句都没提。你舅舅给我留台阶。你妈妈……也很平静。”

    “顾朝暄,你脑子又开始往复杂里拐了。”

    她抿了下唇:“难道不是吗?”

    “不是。”他答得很干脆,“我外公要跟我算账,有的是法子用不着绕到你头上来。”

    见她还盯着他,他顿了顿,收了笑意:“别把自己放在交易那一栏里。你忘了我在雪地里跟你说过什么?”

    她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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