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它给我的,不是‘永远不会受伤’的安全感,而是一种即使在受伤之后,我依然可以问心无愧地活下去的可能性。”

    “你可以说这是一个很个人、很狭隘的定义。我不敢保证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足够聪明、足够正确,甚至也不能保证我的每一条合约建议,在十年后看起来还完全站得住脚。”

    “但至少,到目前为止——”

    她停了一下,视线扫过灯光下那枚奖杯,又落回主持人身上。

    “我没有因为害怕麻烦、害怕得罪人,而故意把某些风险藏起来;我没有因为对方弱小,就默认他们‘自作自受’。”

    “法律对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

    “我只能说,对我自己来说,它是我用来跟这个世界讲道理的方式,也是我不让自己变成我曾经讨厌的那种人的方法。”

    说完这句,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主持人沉默了一秒,露出一个不那么“节目化”的笑,语气也放软了些:“所以,你在意的,是‘能不能对得起自己’?”

    “是。我做不到替所有人伸张正义。很多案子轮不到我来碰。可在我能碰到的那一小块范围里,如果有一天回头看,我还可以坦然地对自己说……我尽力了,我没有故意视而不见,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这大概就是我理解里的,法律。”

    现场响起掌声。

    不是那种热烈到要把人淹没的鼓噪,而是一阵从四面八方慢慢聚拢、持续了好几秒的、平稳的响动。

    灯光仍旧烫得厉害,她掌心却一点一点凉下来,心跳也从刚才那种失重感慢慢落回胸腔。

    她知道,这个答案不会登上哪本教科书,也不会被写进什么“成功创业者语录”。

    它甚至不够漂亮,不够乐观。

    可它很干净。

    而对她而言,这就够了。

    ……

    录影结束的提示灯熄掉时,棚里的掌声还在往回收。

    主持人起身同她们握手,制片人过来道谢,工作人员一一上前摘麦、撤设备。

    现场的灯光一点点暗下来,只剩顶上几盏工作灯,把整片空间照得温柔了许多。

    CéCile 先一步被拉去跟制片聊后期宣传的细节,PR 团队在旁边插话,约她们下周拍一组补充的照片。

    顾朝暄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走到后台的长桌边,把手上的话筒发射器和耳返一件件解下来,递给工作人员。

    指尖刚离开那团线缆,手机就轻轻震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

    锁屏界面上,一条新消息躺在最上面。

    【顾朝暄,我来巴黎了。找不到路了。快来接我回家。】

    她愣住。

    那一瞬间,好像有一阵看不见的风,从胸口直直往上冲;先是酸,然后是热,最后堵在喉咙口,叫人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盯着那行字,反应甚至比法庭口头辩论还慢半拍……先确认发件人,再确认那几个字是真的不是幻觉。

    屏幕上那个备注名稳稳当当躺着,熟悉得不能再熟。

    她指尖微微一抖,才回过神来,解锁,点进对话框。

    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你怎么来了”,而是很久以前那句:你再等等我。

    现在,有人把那句话,从远远的另一头,原封不动地丢回她手里。

    她盯着输入框看了两秒,指尖飞快打出一行字:

    【给你的地铁图小册子呢?】

    几乎是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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