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着蔺时清混的,蔺时清比他大两岁,懂得也早两岁,坏也坏得更像样,带着他绕过大人的目光,去见识那些“被允许的任性”。
他回来那天,蔺时清刚好也在上海。
秦湛予没去找家里人寒暄,车子拐进一处会员制的运动馆,门口不张扬,玻璃擦得透亮,前台只认卡不认人,空气里是消毒水和木地板蜡混在一起的味道。
二楼有一条观赛的回廊,靠里侧是半遮半掩的休息区,窗帘拉着一半。
蔺时清靠在栏杆旁,身影被顶灯切出干净的轮廓,指间夹着烟……那动作娴熟得不像一个刚成年的人,倒像早就学会用火把自己的一些东西点亮、再摁灭。
那一年,蔺时清和岑晞的事已经闹过一阵。
岑晞是他学妹,两家又早就认识,明面上谁都觉得顺理成章: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一路往前就行。
可岑晞偏偏在高一那年喜欢上隔壁学校一个穷学生。
穷不是罪,偏偏在他们这圈里,穷是“麻烦”的同义词,是“以后会多出解释”的那一种。
蔺时清那会儿还在一种很别扭的阶段:他嘴上讲得漂亮,心里却并不明白自己在意什么,只是每次看见岑晞,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人拿走了一块,空得发紧。
那天他们在楼上,透过运动馆外侧的落地玻璃,正好能看到街对面的商场外廊。
岑晞和那个男生并肩走着,手里拎着纸袋,笑得很轻松。
她把头发别到耳后,那一瞬间她把“家里人期待的样子”都放下了,只剩下一个普通女孩该有的自在。
蔺时清没说什么,烟头亮了一下,又暗下去,灰弹得很准。
他的情绪也跟那根烟一样:不肯大张旗鼓,却硬生生拗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秦湛予那刻莫名感同身受蔺时清的情绪。
抬了抬眉,走过去,伸手从蔺时清那儿要了一根。
烟刚入口他就后悔了。
那股辛辣直冲喉咙,仿佛有人把一把砂砾倒进肺里,他硬撑着没弯腰,下一秒还是呛得咳出来,咳得眼尾瞬间红了,狼狈得要命。
他把脸别开,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偏偏呼吸越急,咳得越厉害,胸腔都跟着发疼。
蔺时清没笑他,也没劝,只是眼神幽深看着他。
……
顾朝暄跟秦湛予在上海待了一星期就返京。
刚休息一天,何潇萧就把她约起来。
两年里,各自的变化还是有的。
楚悦怀孕了。
何潇萧来的时候拎了两瓶酒,那酒不便宜,瓶身看着低调,打开之后味道却很张扬,一上来就把人鼻腔里那点疲惫冲散了。
楚悦喝的是茶。
她不喝酒,反倒成了全场最清醒的人,负责把话题往回捞,也负责在何潇萧开始飘的时候给个眼神警告。
何潇萧酒量确实好,杯子碰一下就空了,讲话还一点不乱,嘴巴跟装了小马达:这两年谁胖了谁瘦了、谁又换行业了、谁当年看着最乖现在最不省心……她说到兴起还会拍桌子,拍完自己先笑,笑得肩膀直抖。
顾朝暄本来想着“就喝两口意思一下”,结果何潇萧一开瓶,她那点在巴黎养出来的毛病就犯了——闻香、转杯、尝一口、再尝一口,忍不住还要评一句“这个后味挺干净”,评完又觉得自己装,赶紧补一句“反正就是好喝”。
何潇萧越喝越来劲儿,讲完一圈八卦还嫌不过瘾,筷子一放,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
“我跟你们说个事儿,我妈又开始作妖了。”
楚悦端着茶杯,眼皮都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