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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只有粗重的呼吸声,隔了半秒,老人的嗓音挤出来,沙得不成样子:“朝朝……你、你在哪儿?”

    “我在圣托里尼,刚下船。您慢点说,怎么了?”

    “你妈……”那端像是被人递了一口气,声音陡地发紧,“早上出车祸了。现在还在抢救。你姥姥听到就晕过去,送同一个医院了……你快回来——”

    码头的风忽然像被人拨到了最大,呼啸着灌进她耳朵。顾朝暄手指一抖,手机差点没拿稳:“在哪家医院?”

    “协和。朝朝,你快点回来,要不然……恐怕……”姥爷说不下去了。

    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呜咽与混乱的脚步声。

    “姥爷!”顾朝暄的声音几乎是破出来的,“您别急,我现在就回国,马上、马上就走!”

    风从海面呼啸着掠过,卷起一阵刺耳的汽笛声,海浪一层层打上岸,嘈杂的人声在她耳边全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轰鸣。

    她的喉咙像被盐水灌满,发不出声音,指尖僵硬地攥着手机,整个人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顾朝朝?”陆峥察觉不对,立刻上前,一手接过她的箱子,另一手扶住她的肩。

    “怎么了?”

    顾朝暄抬头,眼睛通红,嘴唇轻微颤着,连呼吸都不稳:“陆峥……我妈出车祸了。”

    他怔了一秒,神情立刻收紧:“在哪?”

    “协和医院。姥姥也倒了。”她的声音几乎是哭出来的,“姥爷说……让我赶快回去。”

    陆峥的手收紧,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指腹传来的温度是唯一的支撑。

    “我们现在就回北京。”

    ……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那年的顾朝暄,并没和陆峥一起看到她心心念念的爱琴海日落。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走出码头。

    彼时陆峥拽着她往出口跑。行李箱被风吹得倾斜,轮子在石板路上磕得发出急促的撞击声。

    到了机场,陆峥也接到家里的电话,是母亲。

    陆峥站在登机口外,机场大厅的灯白得刺眼。

    广播一遍遍催促登机,行李推车的轮声在地面上来回碾过。

    电话那头的母亲还在说着什么,断断续续的哭声穿过电流,糊成一团。

    “小峥……你小叔叔出事了,车祸,很严重……你爸也在去医院的路上,你——你赶紧回来……”

    “在哪?”

    他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那头没能立刻回答,似乎有人在夺电话。

    紧接着是一阵混乱、惊慌的嘈杂声。

    “小峥啊,你叔叔——”那是陆母的声音,已经哭得语不成句,“没、没抢救过来……”

    陆峥怔在原地,手里的手机忽然变得冰凉。

    他听见自己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然后挂断。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航站楼的天花板极高,光从上方倾泻下来,一片苍白。人群推搡而过,行李的滑轮划过鞋尖,他仍旧没有动。

    直到有人轻轻拽了他一下。

    “陆峥。”

    是顾朝暄。

    她的眼睛是红的。

    “航班要登机了。”她哑着声音,试着对他笑了一下。

    那一瞬,他喉咙一紧。

    她在为另一个痛苦竭力支撑、强忍崩溃,而他自己,也正被另一场天塌压得喘不过气。

    命运像是忽然在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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